皇帝驾到,宫人们连忙都让开位置,方才还乌央乌央的宫外,转瞬间清空出了一条宽敞的通路。
刘太妃领着张嫣、裕妃并纯贵妃来迎朱由校,说道:
“皇帝来了。”
朱由校微微一笑,纵使心中万急,也还是在明面上存有一丝风度,道:
“见过太妃。”
刘太妃也微微一笑,侧过身去不再说话,张嫣三女也都随着站到一旁。v首发
红烛高展,正映出榻上王氏的脸色更加红润。
朱由校望见铜盆,小心将袍子搭在凳子上,然后俯下身去,亲手将一方浸了许时的手巾取出拧好,敷在她的额上。
坐在榻边,朱由校伸手轻轻撩开几缕青丝,关切问道:
“还好吧?”
王氏的眼圈儿顿时红了,自打入宫以来,她这还是头一回感受到丈夫的温柔。
朱由校还以为是她还在难受,心里紧张起来。
见王氏不吭声,更探过身子拉着她的胳膊,将手轻轻抚在她的脸上,仔细感受。
“你怎么哭了?”朱由校一愣,转头吩咐道:“传太医过来,替良妃诊脉。”
话音才落,一名宫娥刚走,王氏喜笑颜开:
“陛下,臣妾是喜极而泣,陛下若能日日这般待我,恨不得再晕倒几次。”
“就算是真的有人要害我,我也死而瞑目了。”
“有朕在这,谁敢?”朱由校凝视她半晌,摇摇头,郑重地承诺道:“朕无论是朝政如何,心中总还是挂念着你们的。”
“你和你肚子里我们的孩子,都不会有事。”
良妃听见这话,重重点头,然后将头伏在朱由校手上,傻傻地笑了。
朱由校也跟着笑起来,继续说道:
“这次大兴县的事,朕已经让锦衣卫去查了,假以时日,一定给你个交代。”
“有朕在这,没人敢动你们分毫。”
这时候,太医院的太医匆匆忙忙奉诏赶来,还没进门,便就行拜礼道:
“参、参见陛下!参见太妃!见过皇后娘娘、见过…”
这一连串的参拜话还没说完,朱由校头也没抬,抬起手冲他吩咐道:
“你去把那边儿凳子上朕的袍子拿过来,当心点。”
太医疑惑地放下药箱,从绣凳上拿来皇帝才刚脱下来,上头还有余温的御袍,恭恭敬敬递到边儿上。
他的眼睛垂头望地,看着自己的脚,根本不敢抬头窥探哪怕一眼皇帝及皇妃的天颜。
朱由校根本没在意这些细节,接过日常穿的袍子,伸手往大袖里寻摸。
看见这般,张嫣等人也都一脸纳闷地瞧过来。
只消片刻,朱由校摊开手掌,里头却是两粒西番进贡的鸟蛋,不知是什么鸟儿的,反正又小又巧,一手能捏住两个。
朱由校望着王氏,笑吟吟说道:“这是西番上贡过来的,用来抹头发,比鸡蛋清要好。”
“给你的。”
王氏愣住了,她从没见过这样小巧剔透,如同璞玉般的鸟蛋,一时没有动作。
朱由校没什么耐心,直接将这鸟蛋塞到她的手里,道:
“这东西,西番一年也才进贡八颗,朕每年分你两颗,省着点儿用。”
“要是实在喜欢,朕这就下旨,叫西面的番邦多上贡一些,他们不敢不听朕的话。”
说到这,朱由校的眼神逐渐下移,不知怎的,就望见趟靠着的王氏的胸前。
王氏虽然美貌不及张嫣,却也是全国秀女当中的绝色,不然也不会在选三环节中在众多美女中被朱由校一眼相中。
这样的女子,很少有男人看见了不会心动。
虽然她的家乡就在畿辅,却总喜欢梳江南女子的发簪,一头黑云般的秀发松松地挽着,胸脯随着她小鹿乱撞般的心思而起伏。
过不多会儿,竟又感动得哭了。
朱由校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
“传旨礼部,册封王氏为良贵妃,荫其父兄,仍居延禧宫,择日举行大典。”
“谢过陛下。”
王氏一时间没有从这般惊喜中缓过神儿来,手里握着皇帝送她的鸟蛋,脸上泛着如获至宝的欣喜,更似闺中少女初闻情诗时的羞涩。
一番折腾,坏事变成喜事。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宫中都在热热闹闹的准备册封大典,礼部则将大典定为下月初一的黄道吉日,因而忙活得焦头烂额。
至于张嫣及裕妃、纯贵妃,都在替即将晋升为贵妃的王氏而高兴,每日聚在一起闲聊。
《京报》有司很快将皇帝及准贵妃之间的逸事刊登,文人骚客聚而作赋,流传市井之间,一时传为佳话。
......
山西,太谷县。
曹府上下忙成一团,即将要有一名贵客前来,曹三喜喜出望外,恨不能出城十里相迎。
祁帮本是晋中商帮中势力最大者,各大商帮聚拢在祁帮周围,晋中几无皇商及外地商人的落脚之地。
天启五年上半年,范家替死案震惊全国,甚至于惊动了紫禁城中的皇帝。
随即,东厂开始涉案,大档头傅应星亲自负责清查晋中富庶的商帮群体。
初次以外,锦衣卫也派遣四大千户之一的田尔耕,负责整顿晋中各地督办司。
厂卫插手,缇骑四出,并且开始大规模抓人、清算、追赃,直接导致满朝文武都不再敢在替死案一事上轻举妄动。
天启五年六月,大明宣定泰宁卫。
很快,晋中商帮与关外东西虏往来的各种信件被刊登在京报上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