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周顺昌、马杰、杨念如、沈扬四名此回民变的士子带领者被带上来,人群中轰然间的再度议论开。
“东厂说此次是奉了陛下的圣旨,圣旨在哪?”
“没有圣旨,便定又是权阉搞得鬼!”
“这几名士子,平日间名声都是不错,怎么会是故意蛊惑作乱的人?”
有人开始满脸愤怒的替周顺昌等人号冤,更是有数百名士子聚于人前,手中持着一束熏香,为其请命。
衙门的监司官张孝看了,竟默默流泪。
周顺昌依旧是挺直了脖子,大声说道:
“众位,我慷慨赴义,死得其所,勤学苦读半生,总不能碌碌无为!”
“如今,也算是死谏君上,为大明尽忠了!”
杨念如也道:“大家不必哭拜这些阉狗,我等既在这种权阉当道之时站了出来,便就没打算活着!”
沈扬转头望向站在台子上的厂役们,唾了一口道:
“这些阉狗,他们不得好死!”
马杰本就是周顺昌府上的马夫,没见得什么太大的场面,浑身瑟瑟发抖,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反倒是周顺昌,望向衙门派来监斩的监司官张孝,慨然道:“监司明理,当知我等好义,非乱也。”
张孝竟然是痛哭流涕,擦了擦眼泪道:
“诸位高义,我张孝自愧不如。”
“如今,这监司官不做也罢——!”
说完,便是扔下了监斩的令牌,在众人敬佩的目光中拂袖而去,这一幕,自然是被厂役们尽收眼底。
“监司高义!”
黄得功稳稳坐在上面,听着人群中士子们的喊声,眼眸不断在他们的身上扫视,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带兵的,出了乱子,才用出手。
眼下这些恬不知耻的士子们还要再演一出,那便以看戏的心态看着就行。
至于他们朕要惹出什么乱子,江南大营才不会管他在民间有多少的美名。
搅扰民间秩序的,都得死。
傅应星眯着眼睛,静静等着这群人演完这出,并没有什么气急败坏的意思。
至于拿出圣旨,这更是无稽之谈,眼下大局已定,东厂奉旨办事,毋需向世人证明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会在烟消云散之后,盖棺定论。
傅应星跟了魏忠贤这么久,一丁点儿的皮毛功夫,还是学到的,他面色异常的冷静,挥挥手:
“将周顺昌带上来。”
看着被厂役五花大绑缚于身前的周顺昌,傅应星面色上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容,弯腰附耳,低声说道:
“无论你怎么演,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
随即,他直起身大声下令:
“周顺昌鼓噪逆反,其罪当诛,东厂奉旨查办,阖府二十六口,当街问斩!”
“预备——”
话音落地,高台上顿时多了几十名被蒙着黑布,手脚上了镣铐的周府之人。
一批厂役手持刻印“东厂”二字的官制单刀,站到了这些人背后,将冰冷的刀锋对准了他们的脖颈。
傅应星举起手,正待下令,底下却是乱了。
士子们纷纷向前冲撞,足有几百人,眼看着局势又要被这些人挑动起来,黄得功只好出面。
他站起身来,抽出雁翅刀,喝道:
“尔等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喊叫闹事的,都给本督拿了!”
一声令下,周围明甲持锐的江南大营官兵纷纷动作起来。
火枪手举起鸟枪,将黑洞洞的遂发鸟枪对准了正在向前顶撞的东林士子们。
余的官军,也都是纷纷抽出手中刀。
“退散!”
“再敢向前一步,格杀勿论!”
“退!退!退!”官军们持着钢枪,列成一排,一声声的呐喊出来,引得众人心惊胆颤。
官军每向前一步,闹事的人便是仓皇后撤一步。
直到退无可退,被逼到了死角。
一名参将举起钢刀,面无表情道:“现在,立即双手抱头,跪在地上。”
“否则,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格杀勿论!格杀勿论!!”语落,官军们都是虎视眈眈。
他们浑身散发出的腾腾杀气,让人不寒而栗,丝毫不怀疑这番警告的真实性。
毕竟,大家都是眼见有利可图,才出来搞事,谁也不想跟着这些东林士子把命丢了。
一时间,纷纷是双手抱头,跪在地上呼喊饶命。
“不要放铳,我们不动了!”
“都是这些读书人挑拨,我等都是良民呀!”
参将端详他们一阵,却是忽然间让开,江南大营总督黄得功走过来。
他站定一会儿,然后将目光集中到为首的一名士子身上,二话不说,当头便是一刀。
那士子看着眼前的场景,似乎还觉得不可置信。
但是下一刻,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头上冒出黑红色的鲜血,令余的士子们作呕不已。
“挑拨者杀,余者尽皆锁拿了,发往各地矿场、军器厂房为役,押走!”
一番折腾,江南大营又抓了几百名作乱的士子,还有一千三百余名跟随作乱的人。
被东厂和官兵抓捕的,大部分都是“单身汉”。
这些人,多是整日间无所事事的地痞、青皮,还有一些乞丐、流民。
他们或是在乱世中失去家人,或是本来就烂泥扶不上墙,居无定所,没有正经的收入来源。
就算官府提供差使,也不愿去做,而对于这种作乱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