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碧?”
李如桢嘀咕了一句,这个名字他倒是熟悉。
他也猜得出来熊廷弼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还是决定尽量心平气和的回复,毕竟对方是辽东经略,这点面子还是要给。
“他我知道,绝不会是畏战避逃的那种人!”李如桢淡淡望着上方,“在我还小的时候,丁碧就已经追随父亲作战,屡立战功。”
“这次生出这样的事,一定是有什么隐情。”
熊廷弼呵呵一笑,反唇相讥道:
“丁碧终日饮酒,不问军备,以致大甸堡士气衰弱,被建奴一攻而下,证据确凿,还想狡辩?”
“那么敢问,是不是今后你李氏旧将犯了错,都要以曾经所立下的功劳来说事?”
“陛下圣明,整顿卫所,由此建立功勋的人不知有多少,若都如你辽东李氏这般,天下岂不大乱?”
“熊廷弼!”李如桢腾地起身,紧盯着他道:“叫你一声台台,是我给你面子,这辽东没了你熊蛮子可以,没了我李氏可不行!”
“眼下建奴之所以不敢来犯,就是因我李氏余威!”
“可笑至极……”熊廷弼满怀可怜地望着这个仍活在过去的人,“辽东能有如今的局面,全是我辽军将士用命,击退建奴,保家卫国!”
“至于尔李氏这帮旧将,整日间飞扬跋扈、倚功自傲、目中无人,不生出乱子本督就已经谢天谢天!”
“李如桢,本督倒要问问你了,你是哪来的脸,竟敢在我熊廷弼的面前,说出这番话来?”
自从辽东巡抚被天启皇帝罢撤,辽东经略熊廷弼和辽东总兵李如桢便火药味甚浓,可是还从未到如今这个地步。
眼下他们两人都是紧紧盯着对方,似乎随时都能大打出手。
众人见状,连忙充当和事佬。
“算了算了!”
“这个时候,咱们可不能自己出乱子啊!”
“台台、李总兵,万望顾全大局……”
毕竟眼下建奴大局来犯,可不是这两位闹别扭的时候,无论熊廷弼手中辽军,还是李如桢的李家军,都是朝廷倚重镇守辽东的主力。
这个时候内斗起来,辽东的大好局面,也就都前功尽弃了。
熊廷弼脾气火爆,但是明白这个道理,顾全大局,再度瞥了一眼,便就转身走了回去。
毕竟,大甸堡守将丁碧千罪万错,如今也已经身死城中,还继续纠结治罪,没什么意义。
李如桢也冷哼一声,气鼓鼓的坐下。
熊廷弼站在将案上,身后挂着尚方宝剑,环视诸将道:“如今建奴来犯,漠北蒙古也都兴兵南下,直逼边关。”
“宽甸六堡兵力不足,需得出兵,援救曹文昭。”
说着,他望向一侧,道:
“李总兵如此依仗自己李家军,这次北上击却漠北蒙古,本督看你是当仁不让了?”
李如桢倒也没有犯怂,抱拳冷笑道:
“总督不必害怕,我李家军一定直接击溃漠北蒙古,然后南下来帮你们抵御建奴!”
听着这番挑衅意味十足的话,熊廷弼只是看了他一会儿,倒没再说出什么针锋相对的话来。
“那本督就等着李总兵的援军了?”
“那是自然!建奴所最畏惧者,唯我辽东李氏而已!”李如桢说完,没有给前者留下丝毫的面子,起身就走。
紧接着,十余个李氏旧将也都纷纷跟了出去。
熊廷弼看着他们的背影,暗自攥紧了拳头。
......
拿下大甸堡以后,很令人意外,后金军没有继续从前毁城而走的政策,他们反而是在城中驻扎下来。
不仅如此,皇太极还打算长久的占领住这个地方,在继续行军之后,将会有一个牛录的女真八旗和三个牛录的汉八旗留下来。
不只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还是因为眼下的后金,需要扩充地盘,从前努尔哈赤的政策现在已经不能适用。
如果想招揽更多的汉人到后金出力,就要在这些上下点功夫。
入城之后,皇太极在范文程的建议下,下令张榜安民,严令后金军不得进行往日入城后的杀掠之事发生。
“宽甸六堡单一放在这里,打下来不难,可是这六堡排列的位置很好,李成梁的心思,看得很远哪!”
“能如此顺利的拿下大甸堡,一是我大金决策的原因,这第二,还要感谢留守的明将是个庸才。”
皇太极望着一名女真女子,笑道:“这个丁碧整日的饮酒作乐,不修兵备,他至死都不知道你是我大金的细作吧?”
女子摇头,眼中透出对那个人极度的厌恶,跪在地上说道:
“他不知道,奴婢日盼夜盘,就等着大金出兵,杀退这些明狗。”
“你做的不错,在辽东忍辱负重多年,这次算你一功。”皇太极哈哈大笑,扶女子起来,道:
“这个丁碧,实在是个好色的醉徒,活该他败在本汗的手上!”
“范先生,下一步该如何走?”皇太极的脸上升起担忧,叹息道:
“听说宽甸六堡的总兵曹文昭是明国的名将,也是熊廷弼的左膀右臂,和他的弟弟曹变蛟,都是有勇有谋,不好对付。”
范文程一方面对皇太极第一个询问自己而起了些虚荣心,另一方面也是细细的思索起来,道:
“宽甸六堡并非铁板一块,新甸堡、长甸堡的守将赵荣、李希爵二人,就不会听曹文昭的命令,因为他们与这丁碧一样,都是李氏的旧将!”
“李氏旧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