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严子介和明山无论怎么追都将不可能找到商洛的踪迹。
因为在后院茅厕下的地下空间内还有着一条通向附近秋山的暗道,以往,杨越也正是借着这条暗道将抓来的人带回老巢。
“差不多走远了吧。”
站在秋山的半山腰处,商洛望着远处通天的火光若有所思。
严子介和明山派来的盯梢,他在前天赵栗送饭时便发现了,只是没有搭理而已。
而现在趁着绝大多数人都注意着杨越宅邸中的大火时,恰好是他回太洛村的最佳时机。
“这些应当够了。”
太洛村张家院子中,商洛偷偷将两颗夜明珠以及足够三口富足度过一生的金银藏在厨房的柴火堆底下,之所以没留下更多,也仅仅是担忧财帛动人心,怕张家守不住这份钱财。
随后,商洛身形疾掠,赶到了商秦蓉的墓前。
商秦蓉是商斧之妻,也即是那个见面便唠叨着要给他相亲的妇女。
将从天星山墓中挖出的商斧佩刀插入商秦蓉的墓前,商洛鞠了一躬,随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如果不出意外,或许他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回到这里,这个前身生活了十五年的村子终究是他生命中的过客。
伤感没有多少。
或许是他天生就有些冷血和唯我,又或是他的感情一直都比常人淡漠。
在商洛看来,所谓的淡漠、冷血未必是件坏事。
倘有一日,他真的是仙道有成,那岁月漫长,也一定会经历无数的生离死别,难道每一次的离别都必须要刻骨铭心,每一次的生死都要痛彻心扉?
如此一想,看得淡漠反倒是件好事。
既然有志踏上仙道,离别就注定是伴随着一辈子的事,倘若没有看开的心境,又修什么仙?
一路走着,任由着疾风吹拂在脸上,商洛先是赶回秋山带走了他从杨宅中拿的东西,随后身形一动,朝着商家镇方向赶去。
……
商家镇坐落于天星山脉以西不远处。
向东望去,抬首便是云蒸霞蔚中的群山,或是平缓横卧若大佛,或是屹然耸立插云霄,或是蛇形蜿蜒似巨蟒,又或是高低起伏如驼峰。
相传星洛百族的祖先曾是一群打了败仗的逃兵,不停西逃,跨过了天星山脉,最后来到了洛水边。
由于洛水难渡,这群士兵思来想去,也厌倦了逃跑,索性就定居此处,这便是星洛百族的起源。
或许是出于对故国的忌惮,又或是缺少一位雄才大略、野心勃勃的英主,总之,数百年来,星洛百族始终没能发展成一方国度。
反倒是开出了如同前世古希腊城邦时代这般相似的花。
而商姓便是百族之一。
最早的商姓族人仅有数百人,定居在天星山脉以西的山沟沟里。
随着族人的增加渐渐从一个破落的小村子发展成了商家镇。
有着整座天星山脉作为狩猎场,商姓发展的极快。最早是靠着山里的野兽起家,吃穿自向山林取,后来,越做越大,开始组建商队将皮毛等材料运往各地,发家致富。
只是天道因果,轮回不止。
吃自山林,同样也要受到山林的因果。
长达十数年一次,短则三五年一次的兽潮成了制约商姓壮大的梦魇。
数百年来,星洛百族建城的建城,立镇的立镇,反倒是原本发展较好的商姓依然困守在商家镇中。
“这城和我想象中的还真不太一样。”
站在一座小山丘上,商洛以手抵额,眺望着不远处的城墙。
视线内城墙约有二十来米高,接近于前世一幢六层公寓的高度。
墙面暗红,积淀着斑驳古色。那种沉浸着岁月的沧桑与厚重,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
虽说他早已经透过前身的记忆目睹了这面抵挡兽潮上百来年的血色城墙,可亲眼看到还是第一次,颇有一种瞻仰古迹时的兴奋。这其中蕴含着的历史的美,让他心中不由扬起一股直抒胸臆、不吐不快的激昂,总想着作诗一首,凭吊古今。
可惜酝酿了半晌,看着城墙下穿梭如织的行人车队,商洛陷入了某种难言的尴尬。
诗才这种东西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有些人如李白、杜甫,玉口一吐,便是锦绣山河、人间疾苦。
而有的人一生作诗四万首,堪比全唐,可最出名的还是那“一片一片又一片,三片四片五六片。”
……
交钱进城。
镇子内很热闹,繁华一如商洛脑海中对于《清明上河图》的印象。
雕梁画栋的奢华酒楼,宽阔敞亮的绸缎庄,接二连三的喝彩声从戏园子中飘出,古董店里,上千年的古物安安静静的放在那里,有一种看破紫陌红尘的超然。
古色古香的镇子中,建筑物没有江南水乡的小巧精致,反倒有一种塞北古城的粗犷豪放。女子没有说禁闭闺中,反倒是像男人一样抛头露面。
这里的武者不光只有男性,女性的比例亦是不低。
拿剑的,握刀的,甚至还有豪放到抗着两把斧头的。
“小子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娘这么美的女人?”似是感应到了落在身上的视线,一位穿着暗红武服的女子狐疑的向四周看了看,随后定睛到了商洛这儿,眼见着肤色枯黄,相貌也不甚俊俏,立马脸色一变,双手叉腰当街骂道:“再看,再看老娘挖掉你的狗眼。”
红服女子骂骂咧咧的走了,却是使得商洛好不尴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