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谷,茅庵前的树林中,叶凌盘膝坐于垂柳下,吐纳修行。
周围灵雾飘渺,朝露轻盈,柳叶片片碧绿,垂落溪面,映出零星光斑。溪边怪石突兀,有雀鸟闲立其上,欢叫悦鸣。
真一派仙家净土,隐士圣境。
良久,叶凌自吐纳中缓缓睁开眼,收敛周身灵力。
他已然与众人在谷中待有半月,借此间天地灵力来修炼疗伤。更有蔚然以自然之力替他调养,积累下的伤势已经好了六成。
不多时,但见青阳子拄着拐杖,缓缓走来,笑问道:“伤势如何?”
“已经无碍,再有半月光景,便可痊愈。”
青阳子点点头,在叶凌面前席地坐下,道:“年纪轻轻,便弄得遍体鳞伤,虽说大道争锋,却也无需处处争强,事事好胜,有道是‘人如柔和是妙方’啊!”
叶凌苦笑一声,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想前辈也是厌倦无端的邪风,才到这清虚谷中的吧?”
青阳子抚须一笑,道:“早已是陈年往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叶凌又道:“前辈,据我所知,普天生灵,寿元皆难破万载之数,纵然修为合道,也只能饮恨低眉。前辈等三人虽修为精深,却未达合道境,却也能享万载春秋,这是为何?”
青阳子笑道:“老夫等三人本为天地灵根,与人、魔、妖等根器不同,自然不能以常理推之。老夫三人饱经沧桑,消磨日月,不过是在悟道罢了。”
“仙道茫茫,首在一个悟字,悟道明道。心境到时,纵然凡夫俗子,亦可一步合道,转眼成圣。心境不到,即便灵海堆砌,也难为仙。”
“何为道?”
“不知!”青阳子摇头道:“万载光阴,老夫亦不知何为道。万事万物皆是道,道之委,虚化神,神化气,气化形,形生而万物所以塞也。道之用,形化气,气化神,神化虚,虚明而万物所以通也。虚实相通,是谓大同。”
说着,青阳子身影逐渐变淡,转而化作漫天光辉,消散其中。
下一瞬,青阳子身影又逐渐显化,并肩坐于叶凌身侧,接着道:“万物,其实一物,万神,其实一神。或许这就是道,或许这不是道,老夫尚未悟通。”
叶凌闻其言,深思不语。
青阳子见他心有所感,便不再打扰,身影逐渐消散,直到不见。
“何为道,我的道又该是什么?”
……
山亭里,步非烟坐于古琴之后,身旁步非云胸前抱臂而立。
步非烟问道:“这里不通外界,我们失踪已达半月,父亲与家中族老们应当心急如焚了。”
步非云轻笑一声,道:“如此甚好,一群食古不化的老不死,也让他们尝尝不自在的滋味。”
“小云不可胡说,”步非烟道:“虽说家中族老们严厉了些,却也都是为步家着想,你我作为晚辈,理当尊重,切莫有所不敬。”
“姐姐~”步非云无奈道:“你忘记那群老不死的为联姻之事,将你逼在房中痛哭之事了?若非夜家做局,高叔父相邀,你如何能够逃出那龙潭虎穴?”
步非烟闻此言,目光黯淡,低头不语。
步非云接着道:“姐姐,你是不是对蔚然……”
“不可胡说!”步非烟急忙否认,可脸上一抹浮霞却暗表真心:“我……我我和他只是……只是以琴会友,就如同……如同我与高叔叔一般。”
步非云笑着道:“姐姐,你脸上写满了‘我在说谎’四个字。咱们姐弟之间,何必隐瞒?”
步非烟眨了眨一双眼睛,看着步非云道:“你好像……不太支持?”
步非云轻叹一声,道:“我只恐你我姐弟二人,斗不过那群老不死的,更斗不过父亲。”
步非烟低头不语,心思纷乱。
不多时,蔚然迈步而来,笑道:“瀑布边的野芳正盛,步姑娘还有步公子,一起去观赏如何?”
哪知步非云剑眉一横,对蔚然道:“你可对我姐姐有意?”
一言出,步非烟立时羞红脸颊,玉手轻轻拉扯弟弟衣角,可目光却偷偷瞥向蔚然。
蔚然闻言不由得一愣,亦是面带赤色,看向步非烟,随后点头道:“若得步姑娘芳心,此生无憾!”
“好!”
步非云虎目圆睁,周身灵气激荡,轻灵银涯枪立时现于手中,寒气四溢。
“你既然有此心,我便试试你的斤两!”
“小云不要!”
步非烟出言已晚,步非云一枪刺出,快若惊雷。
蔚然不明所以,不过周身激荡一股股涟漪,如同波浪绵绵,不住不歇。
枪尖刺入涟漪之中,便如深陷沼泽,难以自拔。
步非云大喝一声,自枪头处,缕缕寒气弥漫而出,那层层波纹立时冻结,要将蔚然包围在冰块当中。
蔚然脚步一踏,闪身退去,随之背后有一股自然之力,如同触手般飘荡而出,朝着步非云缠去。
步非云周身道势升腾,寒气弥漫,脚踏奥妙身法,只一瞬便来到蔚然身侧。
哪知蔚然好似早已知晓,周身放佛融于天地之间,化身万千光辉,被步非云一枪挑散。
下一秒,光辉重又在远处汇聚,现出蔚然身形。
步非云冷笑道:“你只会躲躲藏藏吗?”
蔚然摇摇头,道:“我们无冤无仇,没必要打斗,还是停手吧!”
“等你胜了我再说吧!”
话音未落,步非云周围寒风呼啸,冰雪漫天,轻灵银涯枪上结出一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