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初红霞,云开雾散。关内鼓声响过三通后,但见得帅府衙门大开,一片肃穆。
左右两厢设座,共十几位将领齐聚在此。这些人俱是大乾军中的宿将,不仅深谙兵家战法,更兼修为精深,不可揣测。
正中央帅案之后,徐铮一身寻常布衣,端坐在上,不见有丝毫威压,却实实在在地镇住各军将领。
朝中曾有言:“雍州千万兵马,只知大柱国徐铮而不知有大乾朝廷。”
正因如此,当年朝臣不断弹劾徐铮,令其弃官归隐。此番再出山,国子监、都察院、翰林院等处言官清流们依旧弹劾不断。
底下众将互相传音,窃窃私语,只待徐铮轻咳一声,众人立马收了心思,正襟危坐,不敢造次。
徐铮目光微微抬起,看向庭外,说不出的威严气派。正是:“
传令营门天下震,武征九域颂威名。
谋猷帷幄军施勇,赏罚端严士逞英。
擒献元戎息外寇,承心怜苦恤生灵。
捐身了却凡尘事,不过平疆定太平。”
良久,徐铮收回目光,对众将道:“朝廷几次下书责我畏敌不前,养寇自重。我要去太岳城一趟,安一安这天下人心。”
此言一出,众将哗然。一年轻小将起身便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大柱国运筹帷幄,何必理会那群穷酸文人?”
又一中年智将沉声道:“朝廷腥风血雨,前者已经逼死了王丞相,难道他们又想向将军举刀?”
一霜鬓老将抚须道:“大柱国从不将朝廷宵小之辈放在眼里,此番回京,可是另有隐情?”
徐铮不言,只是听着众人议论纷纷,不做回答。
右手边一中年文士抬了抬手,示意众将静言,随后道:“众位稍安勿躁,既然徐帅有此意,我等遵命便是。不过这前线之事,还请徐帅定夺。”
徐铮扫了一眼众人,出言道:“我虽回京,但诸葛策绝对不会趁机进兵,你等只要各自把守城池关隘,便可保无虞。”
“是!”
“韩石!”
“末将在!”韩石坐在靠近帐门的最外侧,不曾想徐铮会叫他的名字,急忙起身听令。
“命你率部把守界牌山,如果有急,立放狼烟。”
韩石脸色微微涨红,心中激动万分。这界牌山乃是两朝边境之地,汉军必经之路。万难想到徐铮会将此地交给他来把守。
“末将领命!”
待韩石领命退帐,霜鬓老将皱了皱眉头,出言道:“界牌山乃我朝门户之地,令此黄口小子把守,岂非太过儿戏?”
徐铮却摆手道:“我当年十五岁从征,二十八岁掌三军,拜上柱国,岂不是更儿戏?”
此语一出,众将皆摇头轻笑,无言可对。
徐铮慢慢站起身,道:“前线安危,交给各位了。”
“遵令!”
…………
城关之上,叶凌迎着晨风,立于墙边,远处是盘膝打坐的宁长歌。
不多时,秦卿走上城墙,站到叶凌身侧,道:“你要回去了?”
叶凌点点头:“还有事情没做完,自然是要回去,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秦卿摇了摇头,道:“仗还没打完,我麾下的弟兄都去了界牌山,我也要去找他们,带他们一起回家。”
“一定会的。”叶凌转头微笑:“我们也一定会再见。”
秦卿欲言又止,终究是点了点头。
叶凌又道:“下次见面,能让我看看不戴面具的你吗?”
秦卿默然,随即转身便往下走:“那你可要来找我啊!”
望着秦卿背影,叶凌小声道:“一言为定!”
待秦离去后,宁长歌自打坐中苏醒,几步来在叶凌身侧,问道:“几时出发?”
宁长歌如今被逐出飘渺宗,已是一介散修,无处可去,便打算跟着叶凌一道去太岳城看看。
叶凌道:“大哥还有些事情交待,完后便走。”
宁长歌道:“不愧是大柱国,哪怕面对诸葛丞相,也如此从容不迫,敢大摇大摆的离开。”
叶凌道:“大哥说了,别人不关心的事,对面告诉他也记不得。别人拼命想知道的事,再怎么保密也守不住。更何况比起诸葛策,有人更关心我大哥的一举一动。”
“哦?”宁长歌眉间一挑:“何人?”
未等叶凌回答,便见韩石急忙走上来,对二人道:“二位仙长,之前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宁长歌摆了摆手,叶凌却致歉道:“我应了谢姑娘给你带信,却食言,实在惭愧。”
韩石笑道:“叶道长不必挂怀,我大概能够猜到怜儿要说什么,这是我给她的信,望道长帮我转交给她,就说此战一了,我便回去见她。”
说着,韩石取出信交到叶凌手中。
叶凌收好,道:“定会送达。”
说话间,城门缓缓打开,一辆独角异兽拉着车辇飞驰而出,渐渐攀上云头,踏空而去。
叶凌与宁长歌向韩石告别后,亦运转道力,踏空而起,随着车辇离去。
…………
界牌山南千里外,汉军连营在此。中军帐中,诸葛策伏案理事,不时轻咳几声,姿貌憔悴。
帐外,杨礼眉挂喜色,快步走进来,对诸葛策道:“丞相,徐铮今晨已经离开军前,回返太岳城了。”
诸葛策头也不抬,说道:“知道了。”
杨礼不解,问道:“少此心腹大患,正是我军进兵之机,丞相难道弃之不顾?”
诸葛策不答,伸手拿起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