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重进迎面走来,赵普和楚昭辅连忙拱手道:“见过李使相。”
看着赵普与楚昭辅两人皆是神色凝重的样子,李重进心中顿感不妙,不会是长安那边出了什么事吧?
“怎么,不是说好午后再出发的么?”李重进走至两人面前,笑眯眯地说道:“我已在清风楼订下了午时的饯行宴。”
赵普与楚昭辅抵达宋城后与李重进相谈甚欢,都被李重进招揽至麾下。
两人在宋城已经盘桓数日,与李重进约定,今日午后出发回长安接家属来宋城。
待到两人将家属接来宋城,李重进就会保举赵普与楚昭辅二人为官。
赵普将会是宋州归德军节度推官,掌一州刑名;楚昭辅则是归德军行军司马,统管宋州州军的粮饷和军械,助李重进管理州军。
楚昭辅闻言连忙答道:“在下与则平原本也是如此打算的,可是就在刚才,永兴军进奏院中有熟人递来书信,信中称刘侍中病急,在下与则平须即刻回返长安,实在无暇赴宴,还望李使相海涵。”
永兴军进奏院设在开封,在来宋城之前,楚昭辅已与进奏院中的同僚打了招呼。
“原来如此。”李重进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与刘词曾在高平之战中并肩作战,对于这位年岁虽高,却仍能奋战在前线的老将军充满敬佩。
如今离高平之战结束才半年不到,战时还身体健朗的老将军此刻却已然病危,令李重进唏嘘不已。
“那么我也不挽留两位了。”李重进抿了抿厚重的上嘴唇:“祝两位一路顺风,抵达长安后也替我问候一番刘侍中。”
“是。”赵普与楚昭辅两人恭敬地答道。
“那么就让我送两位一程吧。”李重进翻身上了亲信的马,对着亲信道:“你速去府上取两坛好酒送去西门。”
李重进望向赵普两人,脸上挤出一抹笑意:“就算再急,也得喝上两碗送行酒吧。”
骑着马出了宋城五里,李重进带着跟随的护卫回返宋城,官道上仅余赵普与楚昭辅并辔而行,两人婉拒了李重进派遣护卫送至长安的美意。
赵普哈出一口寒气:“拱辰,你说我们还能见到刘侍中吗?”
在赵普看来,刘词常年征战积累下了一身病痛,如今年近古稀,又兼今岁气候严寒,恐怕难以捱过这个冬季了。
“别说不吉利的话!”楚昭辅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赵普在刘词麾下的时日不长,仅有一年不到的时间,且今年刘词长时间在外征战,故而赵普与刘词的关系不甚密切。
楚昭辅则不同,他已为刘词效力十多年,主从两人之间的关系极其亲密。
“好,好,我不说。”赵普扯了扯衣领,他总觉得衣服没穿紧,一股子寒气往衣领里钻。
顿了顿赵普又问道:“我们走哪条路回长安,过开封的那条,还是不过开封的那条?”
从宋城去长安的路共有两条,一条是先去西北方向的开封,然后沿着黄河一路西行去长安。
另一条则是借道许州境内,不经过开封,走直线去洛阳,然后再去长安。
楚昭辅想了想,低声说道:“还是过开封的那条吧,虽然远了一点,但路途平坦些,而且我们也有必要去和李衙内打声招呼。”
赵普扯了扯马缰:“那下一个岔路口转道向北,去开封。”
......
开封城的皇宫之中,郭荣正在批阅奏章。
目前正在看的这份,是远在河北监修胡卢河河道的王彦超递上的。
这位许州节度使王彦超正带着许州的州军,还有领着曹州州军的曹州节度使韩通一起,驻扎在胡卢河的北岸,以防契丹军来破坏河道疏浚工程。
当时郭荣派王彦超领兵北上后,觉得王彦超兵少,不够稳妥,又调派了曹州节度使韩通赶赴胡卢河驻防。
在奏章中,王彦超声称近日在胡卢河北岸擒获了十余名契丹的探子。
王彦超认为契丹人已经知晓了本朝正在疏浚胡卢河,再过一到两个月契丹必会发大军来袭,以破坏本朝的疏浚计划。
所以王彦超请求朝中调拨至少五千精锐禁军北上,协助自己与韩通巩固胡卢河北岸的防线。
看完奏章,郭荣皱起了眉,这契丹还真是不省事,前阵子还假装要南侵,害得朝中上下风声鹤唳。
如今又派人来打探胡卢河疏浚工程,既然此事已被契丹知晓,契丹就有很大概率会派军队来袭扰一番。
因为胡卢河一但疏浚拓宽,契丹骑兵在河北就再难如往日般来去如风。
援军是一定要派的,光凭王彦超和韩通他们那五千左右的州军,是难以抵挡住契丹军的,不过能不能不派禁军过去呢?
禁军一动那就是黄金万两,实在是太烧钱了。
思绪电闪间,郭荣已是有了想法,他从案上的一大摞文书中翻找出了一份奏章。
将这份阅览过一遍的奏章又草草扫了两眼,郭荣望向侍立一旁的张守恩:“几日前在殿中奏对的那个张藏英,现在还在开封城中吗?”
张守恩细声答道:“张藏英应该还在封禅寺中候旨。”
郭荣立刻说道:“马上令张藏英来殿中召对。”
张藏英本是幽州境内的汉人,因为在幽燕之地广有名望,被契丹任命为卢台军使兼榷盐制置使,主要的职责是监督海边煮盐的盐户,替契丹人制盐。
去年,也就是广顺三年,张藏英率亲属以及部下士兵一千多人,还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