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山,高万仞,一山分几季,气候垂直而下,墨宗就在山腰处,本来是个浓树掩映飞瀑流云的好所在,只是墨子虚将墨宗搬走时一把火毁了所有房屋,所以这里现在仅剩下一片废墟。
苏落和谷梁鸿两个在山下的客栈吃了早饭喝了茶弃了良驹换了夹,山上气候比山下低,当然得穿夹衣,然后就徒步往日升山而上,一路该赏花就赏花该废话就废话,苏落免不了趁机揩油逗弄谷梁鸿几句,谷梁鸿无法招架仍旧装聋作哑,两个人说说笑笑,其实说基本都是苏落一个人在说,笑却是谷梁鸿在笑,在他三十多年的人生阅历中,遇见的女子或如柳离离优雅,或如筱兰薇风情,或如董竹音聪慧,或如张初五朴实,或如郑氏跋扈,就是没有一个像苏落这样刁钻古怪调皮放浪,让他这个手眼通天、文韬武略之人常常败下阵来,除了笑没有其他办法。
山路逶迤,半天后他们到达当年墨宗驻地,望眼前的一切谷梁鸿不住唏嘘,“听闻墨宗神通广大,我来此是想雇佣他们帮我寻找一个人,怎知墨宗弄到如此地步,不知是被仇家所灭,还是灭于天灾人祸。”
苏落的表情就很不自然了,眼前这个人是自己深爱的,自认识他开始,就无时无刻不在对他欺骗,不敢承认自己是墨宗谍女,把师父称为舅舅,把墨宗叫做马帮,甚至师父还说往谷梁世家冲喜其实是一场骗局,换言之,假如自己喜欢的人也这样欺骗自己,敢问自己能容忍吗?
她忽然就不安起来,琢磨要不要对他坦白,想想墨师父的脾气,想想二师姐墨绯霜之死,又打了退堂鼓,然后退一万步的考虑,至少自己爱他这件事没有骗他,于一个人而言,还有比爱更重要的事吗?
如此,她就平衡和坦然了,看谷梁鸿叨叨咕咕,凑过去道:“或许人家是搬家了,不一定是灭亡。”想想师父师兄师姐师妹师弟们和自己都健在,安个灭亡的下场实在晦气。
谷梁鸿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好像了解很多?”
做贼心虚,苏落急忙道:“完全是猜测,你想,如果是灭门,为何一条尸首都没有,即便是时间久了,留下几根骨头也是正常。”
谷梁鸿凝目合计状,然后同意她的见解,“聪明,不愧是墨家马帮的趟子手。”
苏落牵强的笑着,“不会武功没有财富样貌平平,总得聪明点不然岂不是成了一无是处之人。”
谷梁鸿正遥望山顶那些白雪,臆想当初苏落在这里生活的情景,继而又想起那次大漠里她醉酒说的,师父师兄师姐们外出执行任务,她一个人留在山上,谷梁鸿就忍不住叹口气,此地风景虽好却是人迹罕至,别说夜晚,大白天的这样独处都甚是恐怖,可怜她一个小姑娘,只能望着山顶的皑皑白雪、身边的苍苍树木发呆,看云卷云舒听风啸雨凄,所以,她调皮就调皮吧,说来都是自己的错,假如当初没有把她丢失,她应该长在谷梁世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读书就是孔孟,哪里有机会读到那些民间偷偷流传的乌七八糟的手抄本,也就不会学了那么多俚语俗言,所以,她胡闹就胡闹吧。
“谁说你样貌平平?”他心思飘忽,不假思索道。
苏落愣住,伸着脖子绕到他面前看他,看得谷梁鸿急忙装着理了理被山风吹乱的头发掩盖自己的表情,然后转移话题道:“不知为何,墨家马帮和墨宗我总感觉名字太过接近。”
他还是希望苏落能坦白一切,然后他会找到墨子虚,既然都是自己的错,他要极力挽救和弥补,把苏落要回,也说不定解除苏落和儿子的婚约,给苏落自由,让她此后无忧无虑的生活。
苏落道:“难不成这世上唯有你一家姓谷梁?同个姓氏而已,纯属巧合。”
她仍旧极力回避,谷梁鸿也不再逼问,墨宗在西域闻名,谷梁鸿能寻到这里也没什么大惊小怪,苏落奇怪的是他话里话外好像都在有意无意的暗喻什么,假如他已经得知自己的身份,我是不是应该不打自招呢?这样显得比较有诚意,可是假如自己?n吧?n的“好吧我是墨宗的谍女去你家冲喜是场阴谋……”他气的挖出我的心应该不能他伤心却是必然。
如此,苏落又无法开口。
两个人用了半天的时间上山,原本往墨宗看一番后便离开,到傍晚也好在山下的客栈投宿,熟料想午后突然浓云四合,下的不是雨而是雪。
夏日飞雪,在日升山这样的极端之地也没什么稀奇,却也不常见,至少在苏落的十七年岁月里这是第一次,她当下欢呼雀跃,四处的捕捉雪花。
谷梁鸿却眉头紧锁,因为雪势非常大,不多时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这样说来两个人就不可能下山,有句话叫上山容易下山难,更别说日升山除了墨宗并无其他人家,所谓的道路也就是墨宗之人走出的羊肠小道,非常难行,现在更是山陡路滑。
“我们无法下山了。”
苏落仰着脑袋伸出舌头接了一朵雪花,开开心心道:“好啊。”就想感谢老天爷他八辈祖宗,这叫人不留客天留客。后来想想老天爷应该是盘古开天地之后就存在的,他前面没有八辈祖宗,他后面也不会有子孙后代,举世之人皆对他无比敬仰无比羡慕,其实他可怜的很,孤单的人总是可怜的,自己还有谷梁鸿在身边,老天爷整日的……思绪游走到这里感觉有点跑题,现在应该想的是抓紧时机和所爱的人好好相对。
忽然就阿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