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苏落欺负谷梁卓文的事被禀报到郑氏那里,她先是一惊,询问儿子的状况,某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婆子说:“少爷还好,受了点惊吓,少奶奶作案之物已经被我们夺来。”她把苏落那根簪子呈给郑氏,苏落的行为也因此被定性成行刺。
苏落啊苏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郑氏得知儿子无恙,久阴无雨的脸上终于现出一点点阳光,命徐娘带人过来押解苏落和春好。
苏落也知惹祸,抓紧战战兢兢的春好安慰道:“没事,我保护你。”
春好哭笑不得,心说你都自身难保了,我让你保护,不是我的命够大就是我的胆够大,或者是我的心大或者是我的脑袋大。
徐娘像打了胜仗的战士凯旋,得意洋洋的把苏落和春好推推搡搡弄到后宅的小厅,这是郑氏平时处理家务琐事之地,午后太阳渐弱,大片的浓云四合而起,厅里晦暗昏蒙,最近郑氏不时常来,就没有取暖,冰冷冷阴森森,她端坐在高背椅上,俨然统领椒房的皇宫,威仪凛然。
见了郑氏徐娘先是给苏落和春好一人一脚:“给夫人跪下!”
老妇力气大,苏落控制不住平衡差点趴在地上,幸好扶住先行跪下的春好后背,她左右的看,希望谷梁鸿能突然出现救命。
郑氏心知肚明她在找谁,非常得意,谷梁鸿适才因为有货物从蒙古运来过去清点,是以并不在府里,西域之行颗粒无收还倒赔进去不少银子,为了填补百十家商号货物短缺的情况,他托人从蒙古就近弄来一些补充。今日到货他离府而去,这样,苏落无人护佑今个不死也是被废掉半条命。
“苏落,你可知罪?”郑氏像审判官似的先例行公事的问了几句,明知苏落不会刺杀卓然,大概就是小孩子疯闹,但机会难得,也不等苏落辩驳她一拍茶几:“给我打!”
徐娘附耳道:“小姐,藤条还是棍棒?她犯的可是刺杀少爷的重罪。”老妇之意,杖毙苏落都不为过。
郑氏顿了顿。道:“藤条吧。”她还真就不敢打死苏落,即使谷梁鸿不怪罪,墨家人也不是好惹的。看看她那大师兄和大师姐,整日的背着宝剑,料想人家绝不会是为了附庸风雅而用,想必是有两把刷子,一旦苏落出事。墨家定然会闹上门来。
徐娘指使一个丫鬟拿来执行家法的藤条,怕府里的丫鬟婆子心怀恻隐,或是被苏落收买过,或是忌惮谷梁鸿疼爱苏落,总之怕她们下手太轻,她就亲自动手。一藤条抽去苏落,春好猛然扑过去覆在苏落身上,高喊:“我替姑娘来受。”
徐娘一脚踢开她骂道:“贱婢。等下你的比她还多,竟然还抢着送命。”
她又一藤条抽去苏落,春好又扑过去挡住:“打死奴婢也毫无怨言,姑娘她身子骨弱,受不得家法。”
徐娘火气冲天。喊了得力的两个婆子把春好架走,然后再去打苏落。苏落却就地一滚躲开,然后爬了起来,手指徐娘骂道:“你个恶奴,敢打主子。”
徐娘看看郑氏,非常吃惊,从未见过谁受家法的时候还敢躲避,还敢这样叫嚣,郑氏也怒:“你敢刺杀我儿,该是死罪,徐娘在执掌家法,你敢违抗,罪加一等。”
苏落替自己辩解:“我没刺杀卓文,是和他开玩笑,即便我真的有罪,你把我送官好了,你一个草民敢滥用私营,你的罪更大。”
好厉害的嘴巴,郑氏豁然而起,啪的一掌拍碎身边的茶几,手指她道:“放肆!敢这样对本夫人说话,来人,把她给我按住,往死里打!”
丫鬟婆子甚至还有家丁冲去把苏落死死的按在地上,徐娘咬牙切齿掂了掂手里的藤条,活脱脱一个市井无赖的嘴脸,刚要抽去,有人从门口闪进并高喊一声:“住手!”
众人把目光聚焦过去,来者竟然是张初五、筱兰薇和董竹音,喊话的是张初五,她奔去苏落推开按着她的人把她拉起,自己护在她面前,颇有些舐犊之情的阵仗,她仍旧布衣荆钗,说话也是一贯的迟缓:“夫人,苏落年幼难免犯错,何必重罚,训她几句她以后也就不敢了。”
天上的太阳终于被黑云吞没,屋子里更觉阴晦,郑氏脸现怏怏之色,绞着手里的一方锦帕慢慢走了过来,裙裾相擦窸窣作响,所有的人顿觉毛骨悚然,她嘲讽的看着张初五嘴巴啧啧不停,精心画过的细眉使劲挑起,讪笑道:“怎么,住在一起时间长了感情深厚了。”
张初五护着苏落慢慢后退,她怕的不仅仅因为郑氏是大夫人,还因为郑氏一身的好功夫,她就亲眼瞧见郑氏把一个犯错的家丁分筋错骨的场景,现在想起都如噩梦一般。
没等她回答郑氏突然脸色如霜降,喝道:“张初五,你算什么东西,你只不过是老爷从外面捡回来的一个臭要饭的,真把自己当老爷的女人了,为何至今没有生下一儿半女,是你不行还是老爷根本就没待见你。”
张初五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又羞又气,道:“老爷厚恩没齿难忘,都是初五无能,今个我们不说其他,我只想提醒夫人,苏落才十几岁,想想我们十几岁的时候犯了多少错,请夫人饶恕她这次,小孩子天真无邪,何必重责。”
旁边的筱兰薇也帮衬道:“就是,我十七岁的时候更不让爹娘省心。”她这个人虽然不甚喜欢苏落,却还是有一点良善之心,特别是刚刚郑氏说什么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刺激张初五的同时也触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