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她又让春好收拾行装,三天前收拾好的本就没有打开,这回就非常简单,春好还把苏落曾经给她买的衣服首饰放进包裹。在谷梁世家不可以穿戴,可以在去祁连山的路上穿戴或者是在墨家马帮住下时穿戴,听苏落讲,马帮的师兄弟师姐妹都非常和气,大家可以随便的说话,没有诸多限制,若非谷梁世家有个杨二郎,春好就准备怂恿苏落在墨宗住个一年半载或者半辈子。
再次禀报了郑氏,这回怕谷梁鸿从中拦阻,临行也没有让他知道。
郑氏正愁她在府里碍手碍脚。心花怒放的给她准备了马车,并让徐娘送她出了府门,车也上了。苏落正想和张初五依依惜别,离愁别绪还没完全酝酿出来,谷梁鸿策马飞奔眨眼即到了她面前,一大早的不知去了哪里,黑色的长衫白色的骏马。苏落猛然想起与他初识的场景,忽而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她想,或许自己真的长大了,心思越来越多,心就越来越重。甚至有种不能承受的感觉。
“吁!”谷梁鸿勒缰住马,右腿划过马脖子,人就轻松的落地。看看苏落的车,浓眉蹙起,漫不经心道:“你师兄墨飞白好像……”
好像什么好像怎样他没有说,然后把马缰绳交到迎出的门子手里,他自己大步的进了府门去。
墨飞白对于苏落的意义就像亲哥哥。听谷梁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突然说出这样的一句,不知墨飞白发生何事。他同鱼仙姬整天想着刺杀朱棣,是不是被捕入狱?或者是当场被击毙?或者是断了胳膊断了腿?或者是走投无路?或者……该不会他想和鱼仙姬成亲吧?或者他们已经成亲?或者他们连孩子都收养了?或者他拒绝鱼仙姬那妖男就因爱生恨的把他杀了?
她愣愣的琢磨出诸多结果,终究都是臆测,必须找谷梁鸿问个清楚,于是急忙搭着春好的肩膀跳下马车,蹭蹭的追了上去,累得气喘吁吁把他堵住:“我师兄怎么了?”
谷梁鸿整理下衣领,若无其事道:“他?他很好。”
苏落诧异:“那你刚刚说好像什么的。”
谷梁鸿似乎才刚刚想起:“哦,我的意思,他好像要来凉州了。”
苏落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谷梁鸿边走边道:“我怎么不能知道?我还知道他准备找野鲜不花决斗,因为你吧。”
因此,由于这个,苏落再次放弃启程,老实的等在家里,等着墨飞白,足有五天时间,哪里有墨飞白的影子,也没听说他和野鲜不花决斗的事,左右的合计不对劲,忽然就明白了自己上当受骗,谷梁鸿那个坏蛋定是想用此计拖住我。
气呼呼的喊春好拿了行李套了马车准备第三次启程,没等走出这个院子,周祖成大步流星赶来道:“苏姑娘,老爷他……”
欲言又止,又是省略,苏落心说又想骗我,谁的话我也不信,天塌了我今个也得走,并不搭理周祖成,提着长裙颠着碎步,春好拉住她的袖子道:“姑娘,周先生一般不开玩笑。”
苏落站住,顿时就犹豫了,长裙旋起一个漂亮的弧线,猛然转身问周祖成:“老爷如何了?”
周祖成道:“吐血。”
吐血?那个人身体一向壮的像头烈马,生病都没有过,怎么会吐血。
周祖成发现她狐疑的目光,解惑道:“练功乱了经脉。”
这倒是完全可能,可是谷梁鸿这样的高手身上所学的功夫足够威震天下,绝不会再学什么新功夫,旧有的东西已经熟谙于心,为何能吐血?
周祖成看她仍旧岿然不动,沉重道:“老爷最近神思纷乱,经常走神,今个果不其然……”
他没等说完苏落已经撒腿就跑,那个人不是因为我想回祁连山不高兴才会分心,就是被窦璎那个狐狸精迷惑乱了方寸,无论他是什么原因,都有可能练功时走神而使得筋脉倒行逆施,吐血是轻的,搞不好命都没了,这样一想她更加快了脚步,跑到谷梁鸿的书房撞门就入,看眼前的场景是,谷梁鸿正于书案前端坐,面庞如朗月,身姿如山峰,气定神闲,悠然自得,不像一个吐血伤重之人。
“你,不是吐血了么?”她怀疑的问。
谷梁鸿放下手中的书,单手支着太阳穴看着她,清风拂面般的笑极淡极轻,道:“来自天竺国的秘术,竟然让周先生大惊失色。”
苏落慢慢后退,已经明白自己又被他骗了,恨恨的看着他,饱满如新桃的嘴唇轻开,吐出一个字:“哼!”然后转身就跑。
但见谷梁鸿以电光石火之势冲了过去,从她后面抱住她,呢哝着:“是我不想你回祁连山,是我不想你离开我半日,是我承受不住思念之苦,是我习惯了你的胡说八道,是我……”
苏落身子慢慢往下沉,无声的哭了出来,本以为是场骗局,却是意想不到的幸福。
谷梁鸿转过她的身子面朝自己,嘴巴按在她眸下,吮吸干她的眼泪,轻语道:“还走不走?”
苏落反问:“还娶不娶?”
谷梁鸿以为她说的娶是娶她,不知苏落问的却是他还想不想娶窦璎,立即道:“娶,当然娶。”
苏落一脚踹去,狠狠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此次一别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