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开始,合肥庄园便织出了不少棉布。刘家因为没有印花技术,找来的染匠只会染单色布,只好把棉布染成红蓝两种颜色。单色布可以做外衣,里面填充上棉花,也可以制作棉被。好在刘家各处产业的人多,在内部一时也成为抢手货。至于早几年便织出来的丝绸,少部分染成黑色出售,大部分只能出售原色的丝织品,让刘牢之心疼不已。
这次刘牢之从少府请来了两个染色的老工匠,就是要好好地解决印染方面的问题。
刘颂低着头,没敢看刘牢之的眼睛。
自四月少府派人来学齿轮压铸和冲压链条的技术,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少府学习的人都已经走了,自己这边印染的技术却还是没有学好。
“是怎么回事?你们慢待了这两个老师傅?”刘牢之皱眉问道。
刘颂惭愧地道:“小的们知道事关重大,哪里敢怠慢?家里的那些染匠们也都很用心的去学,只是这两个老染匠……”
说到这里,刘颂有些气愤起来:“架子大就不说了,还不遵守咱们工坊的规矩,稍微说两句,就冲小的们发脾气,一发起脾气来就不理人,弄得染坊里乌烟瘴气的!”
刘牢之笑道:“那你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刘颂苦笑道:“这不是怕弄砸了差事吗?咱们的桑蚕作坊现在大了,每年出不少生丝,要是不能尽快学会,损失不小呢!”
刘牢之瞪了他一眼,冷笑道:“那也不能一味地迁就,不过是两个卑贱的工匠,敬他是因为他的手艺,可不是他们的身份!”
“染坊我就不去了,你回去之后,这两个老染匠要是还不认真的教,就先赏给他们几军棍,让他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告诉他们,三天之内教不会,把他们呛死在染槽里,让少府另外派人来!五天之内我见不到印好的花,这主管之职你就别干了!”
刘颂从来没见这位郎君发这么大的火,连忙应承下来,出去安排了。
刘牢之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无明业火,这刘颂管芜湖这摊子也算是尽心尽力,只是没什么担当。自己指画好了路让他走还走不好,还能干什么呢?现在刘家这么大的摊子,不可能事事操心,只能把压力压到下面这些人的身上。
从刘颂的这里出来,刘牢之又进了木器作坊。自李敏去了京口,这里的管事已经换成了庄霖,也是第一批进入刘氏木器作坊的。
庄霖自然知道刘牢之是来干什么的,他领着刘牢之来到了内里的一间小屋子,打开了三道锁才把门打开,可见里面放置的必然是珍贵之极的东西。
看到兵器架子上的三支马槊,刘牢之莫名的激动了起来,这是重骑兵的武器,是贵族武将的专属啊!
庄霖苦笑道:“这马槊制造起来极为不易,耗时太多不说,成功者极少,小的们第一次做,只做成了这三支!”
刘牢之笑道:“能做出来就好!现在还有多少在做着?”
庄霖笑道:“成材的柘木并不容易找,这些年胡掌柜的到处托人,花了大价钱,才买来了二十几棵成材的柘树,现在都已经做上了,都是李管事和小的一起做的。能不能做成,还要明年才能知道呢!”
刘牢之取过一根马槊,轻轻地抚摸着,爱不释手。良久,才抬起头对庄霖道:“你不要有顾虑,用心做就好了,这一支马槊我就先取走了!”
庄霖自无不可,陪着刘牢之出了小屋,又把门重新锁上。
刘牢之拿着马槊,缓步走出木器工坊,叫上孙乾等人,到了工坊外面的工地上。整支马槊长一丈八,前装精钢槊首,槊锋两尺多,具有明显的破甲棱;后安红铜槊纂,重心调整的极佳,手握住槊纂,毫不费力。他摆开架势,按照家传的枪法,舞弄了起来。
那槊杆坚硬强韧,舞动起来呼呼风声,挑动过去快如闪电,刘牢之越舞越是得心应手。一把好的兵器就犹如自己的第二生命一般,淮北一战的敌人虽然不强,到底给刘牢之不一样的认知。他忘我的舞动着,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不知不觉间,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
“好!”旁边传来一阵喝彩声。
刘牢之停了下来,循声望去,见出声的是从兄刘和之。身后站着孙乾几个人,正满脸羡慕地看着自己。
这一下子停了下来,刘牢之才觉得自己已经汗流浃背。此时日头正旺,整个身上犹如蒸笼一般,他对刘和之笑道:“二哥不好好在县衙里忙,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刘和之笑道:“现在正是农忙时候,有翁龢他们几个忙着,县衙里没什么事情,我觉得无聊,便过来找你,听说滨江茶楼是这里第一消遣之地,正想要过去看看!”
刘牢之笑道:“你是不想花钱去吧?二哥,你执掌船厂时间也不短了,光弟弟我在船厂就花了多少钱,怎么你还摆出一副穷酸样来!”
刘和之却不以为意,笑道:“谁还怕钱多咬手不成?自己家的生意,哪个愿意花钱进去!”
刘牢之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把手里的马槊递给孙乾,笑道:“我要去更衣了,二哥是先去呢还是等我们一起?”
刘和之哪里肯自己先去,忙笑道:“哥哥我反正没什么事,就跟你去别院看看!”
刘牢之也不废话,点了点头,跃上了侍从牵着的马,向别院疾驰而去,一众侍从连忙跟上。刘和之摇了摇头,无奈地笑笑,命下人去赶着马车追了上去。
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