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城中,陈祐对沈劲道:“这个刘义之,到了成皋之后便就对下面的坞壁动起手来!我们身处危地,怎么好如此四面树敌。要是逼得他们做起乱来,罪过不小!”
沈劲点头道:“道忠到底是年轻,因为征劳役不成便就动手,实在是莽撞了些。”沈劲来到洛阳,抱着的想法就是为国家立功,以洗刷先父造反为家族带来的污名,即便是为此送上性命都在所不惜,所以他实在是不想与当地豪族起冲突。
陈祐道:“这样吧。左右现在并无战事,在这里无非是接收汝南发运过来的粮草。长史替我走一趟成皋,好好劝劝刘将军。”
沈劲拱手称喏,自回去准备。
第二日一早,沈劲带了两个随从,快马往成皋奔去。时值中秋,早上已经有些阴凉,三人蜷缩在马上,极不适应。半天之后到了巩县,人马俱累,三人停下来歇息。自偃师而至巩县,县城里不过百户人家,驿路系统全部荒废,看的沈劲叹息不已。巩县城外有一处坞壁,依水而建,主人家姓白,据说是白圭之后,听说是洛阳冠军长史到来,赶紧出门迎了进来,杀鸡宰羊以待。
主人家白翰,席间说起近日成皋发生的事情。
“当日鹰扬将军刘义之发布命令,向各处坞壁征集役夫修理关隘,成皋、巩县的豪族大都置之不理。不成想刘将军竟然悍然兴兵,两日之内连下两个大寨,盘谷坞和苗家寨两家寨主被灭族,后来又派兵围了柏谷坞,柏谷坞的彭坞主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孰料得知刘将军连下两家坞壁之后,再也起不了反抗之心,举坞投降,刘将军不计前嫌,只从坞壁中拣选了一百名青壮参军。周边这些豪族,实力都比不上盘谷坞和柏谷坞,尽皆害怕刘将军打上门来,昨日剩下的这些豪族、坞壁堡主,尽皆到成皋拜见刘将军。”
说到这里,白翰叹道,“刘将军倒也没有为难,只是从所有的坞壁、山寨中抽丁成军,并征集军粮。我这小小坞壁,也出了三十人,由犬子离带着从军去了!”
沈劲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刘义之进展这么迅速,不到十日功夫,已经把附近的豪族势力全部收服了。洛阳地区难于防守,一是因为身处四战之地,战乱频繁,再者就是本地的豪右不归心,叛服不定。如果刘义之真的能够稳定后方,晋军就能够专注抗敌,对保住洛阳无疑是极为有利的。
草草用过了饭,沈劲等人继续上路,往成皋飞驰。
成皋城里,刘义之正在对新收的士兵进行整训。一连收拾了三个山寨,震慑住了两县的各豪族。这几天,各坞壁陆续按照刘义之的要求,送青壮到成皋参军。两个县足足接收了四百余人。刘义之把这些人混编,安排了刘固对他们进行军训。沈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士兵训练的热闹场景。
“道忠真是用兵有神,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就收服了成皋和巩县的豪族!”沈劲对刘义之赞道。
“长史过誉了,此不得不为耳。”刘义之淡淡地道。自己威逼各豪右的时候,这两位不但不支持,还三番两次的想要派人来阻止,要不是自己的动作快,这次的行动便就要无疾而终了。
“哦,怎么说?”沈劲颇有兴趣地问道。
刘义之正色道:“我前出成皋,兵不过千余,倘若有大批敌人入侵,自洛阳而至成皋这一百多里地,便是我的生命线。但是这条生命线上,却有这么多敌我不明的坞壁和山寨,随时可能出兵截断我的粮道。义之曾听人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义之深以为然。”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道忠说的是,这么说来是陈将军和我想的差了。只是偃师附近的豪族,已经请托到陈将军,依司马看,要怎么办才好?”
刘义之摇了摇头,慢慢说道。“兵者,死生之地,妇人之仁是要不得的。桓南郡两次要朝廷迁都洛阳,都被朝廷拒绝了。洛阳残破,对桓南郡来说已经没什么用处了,以后洛阳遭到围攻,援军可未必还能来,那时候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所以这时候照顾请托可不太合适。”
“是啊,我们身处险地,只靠这几千兵马济得什么事?”沈劲叹了口气,问道,“以道忠之见,这河南郡,其他各县是不是也要如此办理?”
刘义之道:“那是自然。抽调坞壁子弟当兵,主要是让他们有所忌惮,以防他们随意投靠敌国,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将来局势缓和下来,还是要行一些缓和之策,让坞壁中的百姓也能过得好些,才是长久之计!”
沈劲收起了小觑之心,赞道:“道忠说的极是!”
到军中食堂与士兵一起用饭,沈劲感觉到刘义之这里处处不同,又说不出来的那种感觉。饭菜简单,便是蒸鱼干,青菜和米饭。沈劲指着那鱼干道:“道忠这里伙食真是不错,就连普通士卒都能够吃上鱼!”
刘义之道:“这是舍弟命人出海捕的鱼,用盐腌制、晒干之后送来的,三斤米换一斤鱼,都记在账上呢。长史若是有意,别说鱼干,便是鲸鱼肉,也可以让舍弟给你送来些。”
沈劲散尽家财招募了一千多兵,家族里给了不少支持,再想要钱粮怕是不能如愿了。他笑着摇了摇头:“谢过道忠的好意,有朝廷拨付的钱粮,尽够用的。”
刘义之笑道:“长史,养兵可千万不要把他们养成乞丐兵。要不然这些兵放出去之后,到处乱抢,败坏军纪,军队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