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王县城里,吕护的几名部将愁云惨淡。
张望带着一百余名败兵回到野王,带回来段延战死,全军覆没的消息。众人虽然料到段延此去必败,却也没有想到他会兵败身死。段崇无故被叫回邺城,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段崇岂能毫无芥蒂?现在河内空虚,向朝廷求援的使者已经派出去好几拨了,也不知道能够冲出去到邺城,即便是他们能平安到达邺城,能不能请来救兵也难说啊。据说平皋、州县和怀县的大批民众被迁往河南,据洛阳最近的温县只怕也保不住了,以后在河内是呆不下去了。
继续留在燕国?凭自己这些残兵败将只怕没什么前途可言了。这次河内被劫掠,日后朝廷追究起来,还不知道要负什么责任呢!慕容恪再大度,恐怕也难以相容吧?
平原乡土所系,宗族所在,是想要留守野王坚守的,高义和石秙各怀心思,莫衷一是,几个人连日商议,也没商议出个什么来。这日突然守城的来报,有使者求见。自从得知刘义之歼灭了段延所部,几个人便关闭了野王县城城门,固守待援,这时候听说有使者来,忙让人请了进来。
来的是张易和范尉。这两人家族被制,张易家里还是被刘义之攻破了坞壁的,张家的重要子弟全部被刘义之带在身边。刘义之答应,如果张易能够劝说野王诸将投诚,张家的族人可以由奴隶变为平民,迁入淮南。临走时老父张野眼泪纵横地对他说,要他务必尽全力周旋,以保全宗族。
平原冷冷地看着范尉,嗤笑道:“范都尉,你不是随着段将军出战了吗?怎么段将军战死沙场,你却好端端的在这里?”
范尉不卑不亢,拱手道:“当日段将军邀请诸位将军一起剿杀刘义之,各位推委不愿去,才有了后来的事情。段将军行军途中遇袭,全军覆没,末将受伤被俘,不得已投向刘晋军,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平原怒道:“刘义之也不过千余兵马,在他处处分兵的情况下,如何能击溃段延所部一千多步骑?定是你临阵反水,谋害了段将军!如今你竟然还敢到野王城来劝降,是把我等都当成傻子了吗?”
范尉冷笑道:“平将军好大的威风!当日平将军率三千多兵马,被刘义之五百兵马杀得落花流水,不过半年时间,平将军便如此健忘吗?”
平原大怒,指着范尉道:“你放肆!来人啊,把他拖出去斩了!”
张易拱手对平原道:“平将军息怒,当日情形,在下确实没有见到。不过,段将军所部四百余名俘虏,六百多具尸首,在下是都见过了,有机会的话,平将军不妨亲自探查探查!”
高义挥手斥退了两个进来的士兵,对平原道:“平将军且息怒!事已至此,争这些还有什么用处,好好的商议个脱困的办法才是道理。何况两国相争,不斩来使!”
说着转头看向张易,问道:“两位此来,有什么目的。是要为刘义之做说客吗?我们今年刚刚攻击过洛阳,投向陈祐恐怕不被所容!”
张易道:“将军此言差矣!两国交锋,各为其主,又不是有什么私仇,怎么会咬住不放?哪个会像燕国段崇一样,使用卑鄙手段,坏了吕帅的性命!晋国乃炎黄正朔,文明之邦,岂会做出不容人的事情!”提到吕护之死,各位将帅神色各异,平原乃是吕护心腹,神色间颇为郁郁,当日间情形如何,他是深知的,吕护为了掩护诸将后撤,甘心留在了最后,跟段崇可没有一点关系。
张易接着说道:“如今河内大半已空,晋国冠军将军陈祐出兵温县,荥阳刘远出兵武德,眼见得野王将要成为一座孤城,诸位还真有信心可以守得住此城?”
平原冷笑道:“野王城城坚池深,太宰想要攻取,都要花了几个月的功夫围困,他刘义之想要攻取野王,可没那么容易!”
张易苦笑道:“我张家的坞壁不敢说多坚固,却也是营修多年,从未被人攻破过。在刘义之手上,不过半个时辰,便就陷落了。野王城池如何坚固,诸位还不清楚吗,想要凭区区一座县城抗击刘义之,绝无可能!”
一旁的张望惊道:“半个时辰?怎么可能!”
张易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要守野王,便需有援军。几位这几日不断地向邺城求援,却不知道刘将军已经截获了五拨信使,邺城根本就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何况段延一死,诸位真的能够等来燕国的援军吗?”
平原、高义等人心中一紧,这才是根本症结所在,自己这几位在燕国毫无地位,现在河内已经残破,是否能够等来援兵,实在是毫无把握的事情!但刘义之不过是一个鹰扬将军,向他投诚自己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石秙为难地道:“陈祐我们信不过,刘义之自己也不过一个别部司马,我们向他投诚有什么好处?”
张易道:“石将军相差了!不是向刘义之投诚,是向晋国投诚。朝廷如何安排诸位,自然不会全凭一个鹰扬将军的。不过,此战过后,刘义之如何会只是一个鹰扬将军呢?诸位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刘将军说了,大家都是炎黄子孙,犯不着打打杀杀的!刘将军出师河内,也只是想驱逐鲜卑势力,避免炎黄子孙自相残杀!刘将军现在便驻扎在十里之外的彭家寨,随时可以和诸位沟通!”
此言一出,石秙的脸色顿时变了:“刘义之破了彭家寨?”石秙在城外没有宗族,战与不战,对他的影响不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