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容点了点头。他的农庄现在除了种植粮食和棉花,也开始搞起了畜牧场,养殖鸡、鸭和牛羊,这几年盈利尚可,他现在正在考虑养蚕剿丝的事。
王侠突然道:“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原本占些土地和人口也没什么。只不过以前忙一年剩不下多少钱粮,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看到你这里的样子,我却觉得有些不踏实。农庄产出不少,难免有人眼红,若过几年朝廷清查起来,只怕是便宜了别人啊!”
何容听了,哈哈大笑。
王侠被他笑得莫名奇妙:“这……这有什么好笑的?”
何容道:“子恒,咱们可不是任人拿捏的平头百姓。咱们手上有部曲来保护自己的财产。”说着他指了指后面的庄园,说道:“子恒知道我这庄园里,现在有多少人吗?”
王侠道:“你这里……能有多少人?”
何容得意地道:“这里除了何家的六百部曲,还有差不多六百户流民。若是全部武装起来,也有两千青壮。他们每年农闲的时候,都会进行军事训练,比起在合肥所带的两千老弱强太多了!”
这个时候的政治生态,是武将依附高级门阀,这是因为高级的门阀能够给这些武将政治地位。但是高级门阀也离不开这些武将。这是因为每个军府虽然有不同数量的兵户,也可以自己招兵,但是军府里面没有基层军官,光靠这些下层的士兵是打不了仗的。武将们自有部曲,补充上普通的士兵就可以成军。这就是门阀虽然招募了士兵,还是要交给各级武将的原因。
武将的部曲当然不都是自己的佃客,还有投靠武将的门人。但是像何容能拥有六百部曲,刘建能拥有一千多名部曲,多数是吞并了一些兵户所致。为了国家作战这些武将可能为保存实力而避战,为了自己的产业岂能不拼命?
王侠吓了一大跳:“有这么多人?”
何容傲然道:“这才多少人?隔壁乐安高家的人更多!当年高文远在北方,做得可是用糖酒换人口的买卖。他跟刘家易货比较早,钱可没少赚,就他那个庄园,拿出三千人马是轻松的事情!这些人出征或许不行,保卫自己的庄园还是绰绰有余的!“
王侠听得瞠目结舌:“子广是想以武抗法?”
何容皱眉道:“子恒说得哪里话?某占的这些土地,都是有豫州刺史府颁布的地契的。某家庄园里的人,都是何家的僮客。这个时候若还有人来图谋这些产业,那得问问何某手里的刀答应不答应!”
王侠听了,若有所思。
何容接着笑道:“子恒,现在可不只是豫州的旧将们在兴建农庄,就是徐州北府军中,现在也有很多不少人在大肆圈地。谁想动这些军将的农庄,嘿嘿,整个江北都会不安稳的。”
王侠听了,惊得瞠目结舌,实在是没有想到,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疑惑地道:“这建农庄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要想有大效益,却离不开刘家的支持,这么多的军将……”
何容叹道:“谁说不是呢!何某这个外甥有魄力啊,这小子把兴建农庄的心得,总结出来编印成书,就摆在书店里面出售。弄得有点实力的军将,都忍不住要试一试!某这些日子,接到了不少徐州故旧的书信,都是询问兴建农庄事宜的!”
王侠皱起了眉头,隐隐觉得不安:“刘家能有多少钱,敢往外赊这么多东西?”
何容失笑道:“刘家便是有这么多的钱,也不会白白地借给这么些人啊!只要是有地,有人手,有人担保,刘家就出牲畜和机械,还出管事协助管理,一起合伙经营。如此一来,这些军将不怕背上债务,刘家的机械也能卖出去了!”
“高,这招高明啊!即便是北府的都督,只怕也不会拒绝这种事!”王侠由衷地称赞道。
何容笑道:“子恒说的是,庾始彦为了能就地筹粮,对这些事不做任何限制。只不过都督府想要出面建军屯,那小子却又死活不肯与之合伙,只肯卖机械!”
王侠皱眉道:“这却又是为何?”
何容道:“那小子看得明白,管家的事,容易反复。如有朝一日官家翻了脸面,不认这账了,他投上的钱不免打了水漂!”
王侠叹道:“子广,你这个外甥,是个人物啊,小小年纪就能搅动风云!”
何容笑道:“还不是没钱闹的!”
渡江迁徙到京口的徐、兖二州的移民,有很多是原来的乡豪,官宦世家。他们经过迁徙之后,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往往只能靠做官的俸禄过活,一旦官员去职或者死在任上,就失去了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生活也变得艰难起来。而且此时的社会风气,人们对货殖之事甚是鄙视。以前江北不靖,在江北置产将会冒着很大的风险。最近几年虽然也常有征战,却大多发生在河南和淮北,对江北这片区域影响不大,这也是军将们愿意在江北置产的原因。
王侠道:“刘立功有了这么一个儿子,不知道省了多少心思!听说他赋闲在家的时候,一点儿都不着急,每日里悠哉游哉的,甚是惬意!”
何容点了点头,不知道王侠突然提及此事是为了什么。
两人闲话了几句,王侠才道:“怎么听说子广家和刘家一起做起了远洋生意?”
何容道:“嗯。上次阿宇过来的时候跟我提起过,说是阿全组织了船队要到北方去市货,竺氏也组织了一些货物交给家里的管事参与了。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