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苏昌用刑的事不知道怎么被宣扬了出去。何容和桓廓听了只是一笑,只说声胡闹。这种人是必死之人,实在没有必要去折辱,反容易惹来麻烦;传到了尤氏母女的耳中只觉得解气,像报了大仇似的;唯独刘牢之的这些侍从们,闻听了之后,心中惊醒,引以为戒。这些少年有的已经进入青春期,正式情思萌动的时候,难免对女色有幻想。刘牢之此举着实是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站在刘牢之的面前,陶素有些惶恐。
这些日子山寨被破,从子受伤,他有些身心疲惫。作为飞虎寨的二当家,陶素非常清楚,虽然他在与官府的争斗中率众投降,也只能换到一条命。他现在已经被没为奴隶,在军方的场务中和那些士家家属一起做工。这些年,他一步步从地方的小乡绅,到落草为寇,最后被贬为卑贱的奴隶,境况是越来越差。要是没有大的变故,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每每想到这些,他都有些万念俱灰。
“这两天在场务还习惯吗?”刘牢之悠闲地问道。
习惯?怎么会习惯!每日里辛辛苦苦忙碌七八个时辰,场务里面的主管动辄打骂,饭菜跟猪食一样,住的比猪圈还差!这样的日子简直是度日如年!
“还……还好吧!”陶素低着头,嗫喏着说道。
“合肥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这两天我就要回芜湖了。”刘牢之慢慢地品着茶,对陶素道,“我听他们说起过你的事,人还算忠厚,而且这些年你在飞虎寨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念你是个读书人,本心还不坏,我想收你做为幕僚,你看怎么样?”
“怎么样?”陶素心里发苦,作为被俘的山匪,他哪里有的选择!眼前这个孩子才十几岁,就想要支使他,但是他能不答应吗?对他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机会!
“我……愿意!”
“好!”刘牢之也不废话,从怀里掏出了一沓纸,上面有一些表格,“从今天开始,你把山寨里的这些人,给我按照这张纸上的内容统计清楚,我想看看这山寨之中,有没有可用的人。等办完了这件事,你跟我一起回芜湖!”
“是。”陶素躬身道。他有些激动,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还是为能脱离场务的苦役而庆幸!
说起来,要是有人用,刘牢之也不愿意用这种怂人。在家守不住妻子,在山寨就带头投降,实在不是块好材料!只是这个时候读书人少,能现在就为他所用的读书人就更少了,不得已他也只能先将就着用了。
陶素退下之后,刘牢之漫步来找桓廓。
经过这一次两人合作剿匪,刘牢之和桓序倒是有了些交情。桓序豁达,刘牢之也不小气,这些日子时常在一起谈论武艺。与林飞一样,桓序也喜欢用枪,枪法曾得名师指点,颇有独到之处。刘牢之喜欢骑战,所以主练的是刀,刘家几代将门,传下来的武艺都是经过战场锤炼出来的,自然也非同小可。不过刘牢之到底年幼,比起桓、林二人,他的刀法还差些火候。
刚走出房门,就见到虞真带着妹妹虞期从外面回来。
经过这些日子,尤氏母女也都知道了大军剿匪的发动者是刘牢之,而且匪首程雄也是死于刘牢之之手,因此对他心存感激。见到刘牢之出来,虞真赶紧带着虞期过来行礼。
虞真今年十三岁,正是豆蔻年华。她样貌清秀,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女子,但是却非常耐看,加上她性情温柔,谦和有礼,身上自有一股书卷气,让人愿意亲近。只是最近遭逢大变,人有些郁郁寡欢。
行罢礼,看虞期手里拿着一捧野花,黄的红的粉的好几种颜色绑在一起,错落有致,煞是好看。刘牢之便笑道:“小娘子这是去cǎi_huā了?”
虞真笑道:“这暮春颜色正好,野外的花都开了,野外到处是芬芳气息。妹妹好动,在家里闹得母亲不得安宁,我便带着她出去走走!看那里的野花多,便采了一些回来玩!”
虞期听她这么说,感觉有些不大好意思。她举起那捧花,大声问刘牢之道:“大哥哥,你看这花好看吗?”
刘牢之低下头,对她笑道:“好看好看,不过不如小妹妹好看!”
虞期听了,乐得“咯咯”的笑了。
刘牢之抬起头来,对虞真道:“小子不揣冒昧,与小娘子商议一事。老大人的事,朝廷会有公断,小娘子不需要担心。不过朝廷纵有抚恤,只怕也很有限,今后的生活,小娘子可曾考虑过吗?”
虞真听了,心登时沉了下去,脸上现出一抹愁容。她家人丁单薄,父辈只有兄弟二人,伯父早亡,留下一子随着父亲过活,如今也随之而去了。剩下的虞氏族人与她血脉已远,只怕无人愿意收留。舅舅家自从他父亲续弦之后就慢慢淡了交往,也指望不上。父亲在世时,在京口没有置办什么产业,全靠他一人的俸禄养活着全家人。继母尤氏的娘家纵然不富裕,她母女二人也尚可以依附。父亲这一去,竟然唯独她毫无出路……
刘牢之见她双眼发红,眼神有些迷离,知道她并没有什么好去处,便对她说道:“听说小娘子家学渊源,自幼饱读诗书。我正在芜湖筹办一所幼稚园,准备为刘家的稚龄孩童启蒙,还缺一个先生。若是小娘子不嫌弃,可以到那里去试试。——将来幼稚园也会开到京口,也不难与亲戚相聚。小娘子若是有意,可以先回家与你母亲商议一下。”
虞真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