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宝古域的另外一处边缘,一名和凌七身穿同样白衫的年轻修士靠坐在一块如天然躺椅的白骨上。
令人毛骨悚然的恶障灵毒就在他背后汹涌翻滚,就像是有无数冤魂不停的触碰着他身后的那块白骨,但这名白衫年轻修士却好像觉得身体后方反而是美妙的风景。
他的面容和凌七至少有五六成的相似度,只是脸上的神情却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
凌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潭始终清澈而静寂不动的水,似乎外界的变化只能在水潭之中留下倒映,却不能带来真正的涟漪,但他却始终是一副懒洋洋的感觉,就像是夕阳里迎风摇摆的向日葵。
不追逐烈日,向日葵就显得没有生气。
没有足够的刺激,他似乎就觉得无趣。
刚刚用于和凌七传音的是一个同样的白色法螺,这个小小的法螺随着他左手五指的弹动,在他五根手指上方不停的翻滚,跳跃,似乎随时都会掉落在他身前的乱骨滩里,但每次却似乎在堪堪掉出五指弹动的范围时,又和手指的边缘相触,再次灵动的跳跃而起。
但事实上这名白衫年轻修士的注意力根本没有在它上面。
他的左手五指,似乎只是下意识的便做出了诸多让寻常修士叹为观止的灵巧动作。
“你们两个去和草头滩那里的人玩玩。”
他的右手往身前点了点。
他身前的乱骨丛中也站着十余名身穿白衫的年轻修士。
这些身穿白衫的年轻修士和凌七那边的白衫修士一样冷峻,沉默。
随着他的手指所点,两名年轻的白衫修士转身离开。
这两名离开的白衫年轻修士知道这个始终一副懒洋洋神色的修士叫做辛明,他和那名叫做凌七的修士的行事和统御风格截然不同。
凌七无论做什么事都会预先仔细的布局,都是极为细致的谋定而后动,而且凌七极为重视每一名部下的生死,绝对不会轻易让部下以身犯险。
但辛明不同。
他往往会直接用部下的性命去试探出他想要的答案,然后再用极快的速度做出最有效的对策。
对于凌七和辛明两人之上的更高层修士而言,凌七和辛明行事和统御风格各有优劣,甚至更多人还更加欣赏辛明的风格,因为辛明完成任务更为干脆,在过往数年的成功率也是极高,他统帅的部众之中出来的修士往往也有着更高的成长。
但对于他们这种恰好被指派在辛明手下,又恰好被辛明直接派去试探的修士而言,却是不幸的。
他们的所知清晰的告诉他们,他们死亡的概率很高。
只是他们更加清楚,他们不可能有拒绝的资格,他们所需要做的事情,只是坚定的执行这样的命令,然后尽可能的在不利的局面之中生存下来,变成凌七和辛明这样的修士,接着再生存下去,变成凌驾于凌七和辛明之上的那种修士。
……
在相隔着整个七宝古域的另外一端,还有一名和凌七的气质相近的白衫修士盘坐在一根枯藤之上。
这根枯藤的根须深深的扎入一具骸骨之中。
这具骸骨已经开始彻底的腐朽,当地面每次出现异样的震动,就会有些风化的骨片从这具骸骨的表面像墙灰一样剥落下来。
骸骨的养分已经和这根古藤彻底榨干,而这根古藤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如巨蟒一样盘曲往上的藤条已经彻底干枯,但生命的尽头反而出现了辉煌。
它最顶端的一些干枯的细藤上,竟然还绽放出了数十朵异常鲜艳和美丽的花朵。
这些花朵是鲜艳的红色,花瓣像是一片片柔软的羽毛,上面竟然还凝聚着数滴灵气凝成的晶莹水珠。
这名盘坐在枯藤顶端的白衫修士的整个身体包括他身上的气息都似乎已经和这根枯藤彻底融为一体,即便是他所在的位置被许多道神识不断的扫过,即便数道用于探隐的黑色灵符就像是活物一样从他的头顶不远处飞掠过去,都没有激起他身上任何异样的气息波动。
他的正前方,是一片藤林。
没有任何其余的树木,都是缠绕在骨骇上的褐色古藤。
这些古藤最初缠绕骸骨,依托着骨骼往上生长,在触及这些骸骨的顶端之后,渐渐长长树形,褐色的藤条和细密的褐色叶片遮掩住了天空之中的星光。
就在数道黑色灵符从这名白衫修士的头顶飞掠过去不久之后,他前方这片藤林之中,突然有十余株藤木就像是沉睡的毒蛇骤然感受到食物的气息猛然苏醒一样,疯狂的游动起来。
但也只是一刹那,三道分外凌厉的剑光在这些疯狂扭动的藤条之中更为疯狂的游走,只是三道剑光就带出了无数剑在绞动的感觉。
所有这些活物般扭动的藤木纷纷破碎,变成一截截的碎块四处洒落。
这三道剑光在扫除这些扭动的藤木的障碍之后,依旧在它们开辟出的通道内梭巡游走,一副咄咄逼人之势。
原本周围的藤木似乎也有蠢蠢欲动的感觉,但此时却彻底沉寂下来。
片刻之后,有四名身穿古铜色法衣的修士出现在这三道剑光梭巡的地带。
这四名身穿古铜色法衣的修士是三男一女,三名男修看上去都是二十七八至三十余岁的年纪,女修看上去有二十五六岁的样貌。
三名男修都是身材颀长,浑身一丝赘肉都没有。
这三名男修的面容算是生得好看的,但他们的面上却始终缠绕着一层很浓厚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