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何泰乎不知,他遥遥可见,或许尽在掌握。但那隐匿城中的“跳蚤”,正在肆无忌惮地向他靠来。一名和尚、一名红衣女子,外加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潜行在黑暗中,向着黑暗中那光亮最盛处,不断靠近。
许是觉得这凤翔郡淮幽府的夜,寒的有些渗人。赤心将裹在身上的袈裟,又使劲紧了紧。一旁冷姓少年瞧见,又是猛翻白眼。
这三人一路行来打打闹闹,到也相知渐深。只是这冷姓少年跟赤心始终有那么丁点不对付,让不通和尚有些头大。赤心正欲开口,便被不通和尚抬手阻止。三人立即停住脚步隐匿身形,侧耳听着骤起的声响。
已被悉数吸引到北城门外的兵士,不知为何,竟还有人“坚守”,而且还不只一个,或许另有所图。看来,今夜恐怕不只明面上那么简单。
赤心透过遮掩处的缝隙,看见这些兵士皆是全副武装。并非身着薄甲,反而是明光披身,手持长戟,似在等待谁的命令。
当北城门外喊杀声渐起,这众兵士充耳不闻,只在原地待命。细细看来,竟有百众之多。可见,今晚要干的,必然是一出惊天动地的大事。
急促破空声骤起,那一众兵士闻声立即起身整队,开始疾步向那城中高台出进发。赤心连忙收回视线,正好迎上不通和尚探寻的目光。
不通和尚目光中满是焦虑神色,不知是否觉察到了什么。而一旁的冷姓少年,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赤心已无心与之争辩,凑到两人近前压低声音说道:“跟上去,瞧瞧。”
两人同时点头,三人摸出藏匿之处,悄声跟了上去。
那队兵士行军步伐整齐有序,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卒。只是这帮兵士今晚聚集在这里,不知所谓何事。或者,意有何谋。他们的主事之人,会不会就是高台上和北城门外的其中一人呢?
被刘又欠双拳击飞出去的曹执戟,此刻正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他在混乱中听见急促破空声,便知今晚行动已经开始。之前在北城门值守时就已安排妥当,虽说有了变故,却并不影响今晚计划地进行。
只是,这场好戏,怎能少得了他呢?
借着那一众摇摆不定的兵士去缠住三人的机会,曹执戟悄然起身,缓步后撤,消失在北城门内。当他闪身入城门后,还顺手将城门给关上,为自己谋划已久的计划,争取更多时间。
康君立瞧见曹执戟悄然而逃,气的跺脚大骂。一刀背砍晕眼前兵士后,朗声大叫道:“都住手!都快住手!再晚就上了那曹贼的当了。”
那众兵士已拼杀到眼红,怎会因为康校尉的只言片语就停下来。他们都想从这次围剿中谋取军功,好捞上一点好处。
若不是此前屠戮青霞镇未能参与其中,跟着眼前人留守淮幽府,此时他们也能像那高台之上的人一样,吃香的喝辣的,看那纤细腰肢,花枝招展了。
一念起,这众兵士纷纷调转长戟,向康校尉捅扎而来。一旁正在极力阻挡的柳轻眉和刘又欠,瞧见此景纷纷露出惊讶神情,“这同室操戈和以下犯上,难道是这淮幽府的特色不成?”
才来一个曹执戟,又来一帮倒戈相向的糊涂兵,这都是闹的哪一出啊。康校尉本意阻止,却不料被一众兵士齐刷刷地扎来,顿时怒从心中起,恶从胆边生。
他心怀天下,本就不欲与那何泰乎同流合污,碍于情分苦苦相劝未果。没想到这群糊涂兵竟跟那高台上的人一个德性,为了那微末的军功,居然连长官都敢杀。
康校尉越想越气,抓起地上掉落长刀便刺进一名兵士胸膛。他们已是杀红了眼,瞧见康君立没有束手就擒的意思,便齐声喝道:“康君立谋反已是事实,诸位无须再念旧情,将他斩杀当场,已慰失去兄弟在天之灵。”
说着便纷纷扑来,生怕晚了一步便成全了他人,委屈了自己。康校尉一声断喝,“尔等为了微末军功,颠倒是非黑白,岂知正中他人下怀?”
无论康校尉如何声嘶力竭地劝解,这群“饿虎豺狼”皆是罔若未闻。柳轻眉和刘又欠对视一眼,皆是重重叹息,他们分明看见,这群兵士的心,已经在刚才彻底变黑,再也回不去了。
那曾经的家国大义,在他们看来不过一场场虚妄。唯有将这三人斩杀,才能谋求更多的利益,在曹执戟和何泰乎那里,谋求更多的利益。
他们难道不知曹执戟要反?他们当然知道。只是谁来当这个刺史?谁来掌舵?谁来领兵皆无关系,他们要的不过是这乱世中,比别人过的更好的利益。
或许在得知曹执戟要反的时候,他们尚有一丝顾虑。但当看见康校尉将横刀插入“兄弟”胸膛的时候,彻底梦醒。活下去,活的更好,又碍着谁了呢?
但他们错误地估计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三人猛如虎,群狼不可欺。柳轻眉和刘又欠在相视叹息后便加入了战局,他们要护康校尉周全,这样才能为下一步谋求更多胜算。
柳轻眉要夺回青霞镇,便只能斩杀何泰乎。此时城内情况不明,若将康校尉折在这里,恐怕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本已是岌岌可危的康校尉,在两人加入战局后,便逐渐扭转战局,将那众兵士逼地节节后退。
那众兵士本想围杀三人,反被三人打的丢盔卸甲,仓皇逃窜。此时已过亥时三刻,天边明月高悬,夜风更劲。
当这众兵士连滚带爬地跑到城门处时,才发现被曹定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