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万里,越过重山叠翠,江河几条,飞凌千层碧浪,攸宁一行人终于到了这东海之滨的青城地界。
花珂从未来过东海,看了这碧蓝色的海十分欢喜,一个猛子扎进去,游了一遍,又探出头来。
攸宁落在海边的礁石上,放眼望去,风恬浪静。
慕歌在一旁道:“此时若是有乐声相伴,那就别有情致了。”没想到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阵抚琴之声。
攸宁正用法术塑好衣冠,听到这乐声响起,不由得叹道:“青城看来也是个风雅之地。”
慕歌远望去,一个青衣男子对海而坐,衣袂飘飘,琴声合着海浪之声,别有兴味。
步月客栈的伙计丫头,早已在海边等着了,见他们来了,十分高兴,为首的是一个相貌不俗的男子,拱手道:“早先听闻大人招了一名能干的姑娘,去岁客栈事忙,赶不上烟阳大宴,没想到今日能见到姑娘,我是步月客栈的主理。他们唤我一声庄掌柜,姑娘可以直接称我数斯。”
攸宁笑道:“那我便不客气了,数斯,你也可直接唤我攸宁。”接着,同他介绍慕歌,此时,在海中嬉戏的花珂跃到岸上,抖了抖身上的水,一边术法烤干,一边走过来。
花珂见了数斯十分欢喜,道:“数斯哥哥,许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数斯道:“果然是许久都没有见你了,你竟生得这样高大了,术法也有长进吧,这次还多亏有你来。”
花珂羞涩一笑,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道:“哥哥说笑了,我的小把戏而已,能派上用场最好不过了。”
说着,数斯引路,攸宁随后,跟着他们行了一段路,来到了数斯刚刚卖下的院子。
这院子不大,只有两进,前厅如今都用来处理驿站的事务,后院里都是饮食住宿的地方,数斯寻了一个空着的偏厅,吩咐小厮们上茶,几个才坐定下来,外面就有伙计匆匆来报。
“庄掌柜,不好了,街上说今日要审问章主事,可能还要动用刑具。”
数斯冷笑道:“动用刑具?这是个什么道理?明明是那两个凶徒在我们家撒野,抓了我们的主事,还要打他?什么时候开堂,我们去看看。”
小厮回禀说,审问应该在午后某个时辰,数斯点点头,便放他们去了。
攸宁道:“章主事的事情,很棘手吗?”
数斯道:“原本只是小事,这县令本也不想怎么章主事,只是那来我们客栈闹事的人,接二连三地编造什么证据来,县令为了表示公正,不得不将章主事拘了去。”
攸宁道:“他们都安了些什么罪名?竟能将章主事拘了。”
“哎,那日我与伙计到街上采买货物去了,章主事就在客栈里,那两人打起来的时候他便叫伙计帮忙拉开一下,没想到被其中一人记恨了,这人说来也奇,竟是个专门打黑官司的主,城里有什么缠缠绕绕的污糟官司,总爱经过他手,这不,盯上我们步月客栈,一口气没完没了了。”数斯气道。
“那章主事在客栈中,没受什么委屈吧。”攸宁道。
数斯摇头,道:“哪儿能呢,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先前鹿蜀来青城,与我与客栈都有交情,县令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这位县令也是刚正的,若是有呈上证物,他也定不会徇私。”
攸宁问道:“他们罗织了什么罪名,连章主事自己也不能脱身。”
数斯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下,道:“我先前是不知情的,后来才知这件事竟然跟司马将军有关,这司马将军是我们青城一个草包将军,武艺不精,只因他与国舅是个转折亲家,又一起去打过一场仗,得了个将军的名号,来青城做了驻军。”
“既是得了名号,那不是极好?又有俸禄,平日也不用他操练,他不是乐得清闲。”慕歌在一旁接话道。
“可不就是吗,但是司马将军,人心不足,非要年年上报什么政绩来,要么是去山上抓盗贼,要么是抓些小偷小摸,这些要是真的倒还罢了,问题是青城哪里来的这么多贼寇?他便花了银子让人假扮贼寇,最后进了牢房得了银子,在流放路上偷偷放了他们,这样他们又回来。”
“什么?”攸宁问道,“你说什么?他让人扮演盗贼?”
数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哪里就只是扮演盗贼,他近来还非要和这青城太守搭上关系,说是与太守双剑合璧,文武双全,共开青城繁华之貌。”
“哎,这些面子上的事情,其实也应该没有什么吧。”攸宁道。
数斯道:“他写他们的,我们开我们的客栈,本来是毫无关系的,可他们在我们客栈谈起生意来,那做黑官司的就是给将军出主意的人,叫做方志深,而为将军与太守宣扬的人,叫做许从真,这方志深不满许从真多写了几句太守的功劳,便同这许从真谈判,这许从真就是不肯改,不知怎么,就这样打起来了。”
攸宁表情有些精彩,她道:“这也行?自家人打自家人?”
数斯道:“谁知道这些人心里长了什么,章主事吩咐人拉开有什么错?他偏偏就说这是我们步月客栈的事,说是我们在一旁鼓动他们闹事。”
攸宁道:“衙门的人难道瞎了眼睛?怎么这样就抓了章主事?”
数斯道:“先前我与外边做了一项生意,进了一些异国的货物来,需要官府查看之后才能放行,那日官府并没有怎么看,我也忘了同他要放行文书,这生意本是我们做惯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