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莞噗嗤一声笑出来,脑袋里蓦然浮现了萧韫之的身影。
从在京城见过一面之后,如今已经一个多月,却也没再收到萧韫之的消息,云莞不晓得他去京城办什么事。
但京城本就是个是非之地,尤其……像上次,他受到那样重的伤。
*
村里的人在云玉娘和大伯娘这儿吃了亏,却不太敢直接去找云莞,只是路上见面的时候,打招呼热情了一些,甚至还有几个跑去山脚下围观还在建造的工坊。
云莞也没当一回事。
工坊建造本就不是多复杂的事情,云莞足够大方,给的工钱多,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当一批酒再次运往京城的时候,造纸工坊已经修建完毕。
不过,一些装备,倒没有建造完毕,若真实用,至少也是十二月之后的事情了。
顾庭早已从京城回来,建工完毕的那一日,便大摇大摆地来观看了。
一个大约七八亩的工坊,建造得有模有样,光是水池,就建造了七八个,十几个工人在里面干活,有的在搭架子,有的在做引水的工程,见到云莞进来,都笑着打招呼。
“如何?”云莞问道。
顾庭看了一圈,笑道:“还挺有模有样的,至少让本公子放心投进去的钱了。”
云莞轻哼一声:“绝不让顾公子赔本就是。”
顾庭不懂造纸,跟着云莞转了一圈,问了些正在建造的工具的用处,云莞一边嫌弃,一边给他介绍。
末了,顾庭问道:“听说你前些日子造了些新纸出来,不拿来瞧瞧么?”
云莞:“这还用听说?”
顾庭:“……”这不是客套话么?
云莞身上倒是带了两张,闻言拿出来给顾庭看,笑道:“顾公子是识货的人,大江南北的,什么样的好纸没有见过,你就看看,我简单工具粗制滥造的样品会不会让你亏本?”
纸张被云莞折叠了几叠,顾庭接过,还没有展开,光是手指触碰的触感,眼里便已有赞赏之色。
待展开一看,以及上边云承德写下的字,不由得笑了:“这样的纸张,若是到了江东一带,还不知被那些读书人抢成什么样。”
云莞:“这只是样品罢了,甚至算不上,工具都是粗糙的,若是批量生产,到时候效果比这个应该还好一点。”
顾庭意外地扬了扬眉,“云姑娘好本事。”
云莞弯眸笑:“彼此彼此,日后还指望顾公子多多关照。”
顾庭:“那你倒是让我多投些钱进去啊。”到时候分成我也好多分一点,何况他现在投入的有七分是属于萧韫之的,算起来他都捞不着好处。
云莞并不知这一点,对于顾庭的吐槽,只笑而不语。
顾庭却深知,若是造出来的纸张效果比云莞所言的样品还要好,不说别的地方,江东一带,必定极受欢迎。
那里文人风气兴盛,乃鱼米之乡,繁华锦绣之地,最不缺的便是钱,以及珍贵的商品,文人颇讲究,书写作画的纸张,非上等不用,可想而知,日后必定能卖得极好,怕只怕江东那边垄断了,有好货也打不开市场。
然则,金子总会发光,这世上,想寻好货的地方多了去。
而工坊在继续做引水工程和搭建一些辅助工具的时候,招工也开始了。
从工坊建造完成的时候,打探消息的人就越发多了。
整个工坊,不可能由云莞一人来看管,首先选择一个管事,是当务之急。
这个管事的人选,不仅要识字、能管人、会算账、最好要懂得一些造纸的工艺。
而这个人,便是当日被云莞救回来的陶伯。
陶伯身上原本还有些余钱,能做点小生意,奈何他自觉云莞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宁愿在红颜坊后院无条件的帮忙,也不愿意去外面做生意,只道父女两人的性命都是云莞的,让云莞随意发落。
云莞没有办法,仔细询问了些陶伯从前做生意的状况,才知他原本是开铺子的,觉得前半生忙于生意,便卖了铺子,打算带上妻女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定居。
云莞详细了解了一下之后,便也打消了去别处找管事的念头,问了陶伯愿不愿意去自己的工坊帮忙,陶伯想也不想地便答应了下来。
云莞与他说了些细节,再拿了些资料让他看看造纸坊日后的工作与发展,陶伯本就通于经商,与云莞一番商量,不但很快能领会,甚至还能根绝自己的经验提出一些建议,云莞对陶伯的能力越发信任。
“招人的要求便是这样。”云莞将一张纸递过去给陶伯:“村里的人大多数不识字,但仍要将这张告示贴出来,按照正常的程序来把关,做纸的需要二十人、打杂的需要十个人左右,咱们工坊还小,正式工人只要三十个人,筛选一批人之后,最后咱们再商量商量定下来。”
陶伯认真听完,点头道:“云姑娘所说的,我都记住了,您尽管放心,我一定能给您招到满意的人。”
“陶伯的能力我相信。”云莞笑道:“那接下来的事情,便有劳你了。”
将事情交给陶伯之后,云莞也终于能休息一会儿,而彼时,已是十二月。
最寒冷的冬日已经到来,云莞也没再收到萧韫之的信,不晓得他能不能在过年之前回来。
但想起当日他说的,离开时日,最早三月,最多半年,如今早已过了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