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击距离500,右舷被弹!”
“右舷被弹,左满舵,回避!”
轰轰轰轰!
连天的炮声激响,硕大的水花在未来号四周50-200米水面绽放。
这属于海上强国的正常水准。
论炮击精度,独树一帜的法兰西人掌控着300米的威胁距离,英国、西班牙、荷兰、葡萄牙大抵在200米左右。
500米并不是舰战炮击的有效射程,更何况是行进状态,对高速目标。
但未来号依旧作出了过激的反应。
一个突如其来的左满舵,细长的舰身大幅侧倾,甲板上奔忙的水手像滚瓜葫芦似摔作一团。
操帆手们有的忘了系上固定索,一路从右舷摔到左舷,还有三个人扑通通摔下船舷,掉进水里。
皮尔斯看在眼里,把指节攥得发白。
他不担心落水水手们的人身安全,这里离环礁带不远,只要没有在落水时倒霉地被水砸晕,他们都有足够的机会游向礁石,等待救援。
他担心的船员们的状态。
战场新丁们过度的紧张在接战之初即体现得淋漓尽致,包括他这个指挥官在内。
二级战备的命令都下达了,他、大副、二副、三副、操帆,五道指令居然没有一个人想到提醒甲板上的水手们检查固索。
这让他产生了深深的不自信。
还有什么必要的命令遗漏了?还有什么常规指令忽略了?如果是洛林,面对这种乱局会做些什么?
肖三妹扶着护栏几步奔跑到他身边:“少爷,您的固索……”
“哥在开战的时候从来不系索!”皮尔斯一下拍开肖三妹的手,“指挥官需要出现在所有需要的地方,索会限制我的行动范围……”
“敌舰包抄!距离330,左舷被弹!饱合!”
“左舷被弹,右满舵,规避!”
轰轰轰轰!
愈发密集的着弹点,因为发射距离接近,落点也变得靠近。
皮尔斯和肖三妹死攥着护栏,却不防一击近失弹激荡起大浪,劈头盖脸拍上甲板。
皮尔斯被海浪拍得头晕目炫,手一松滑下甲板,肖三妹惊惶地扔开扶手飞扑出去,紧抱住皮尔斯,横着身重重砸在舷栏。
剧痛!
她湿漉漉怀抱着皮尔斯,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浑身颤抖,却强忍着没有发出半声痛哼。
“少爷,固索!会长有异禀天赋,可以在狂风巨浪如履平地,但您不行!未来号和新生代号需要您指挥她们击败敌人,如果您掉下船去……”
“检查固索!”
不等肖三妹说完,皮尔斯已经腾起翻身,把固索牢牢拴在肖三妹的腰上,连打了三个活结。
“所有人检查固索,舵位稳健些,找回风,把风找回来!”
他手忙脚乱给自己也系上索,张开大手感受风的流向。
“右舷五度,前桅降帆,纵帆转,炮门寻找射角,自行回击!”
未来号终于等到了开战以来第一个精确指令,水手们有了方向,连呼喝声都变得有力。
“格林,告诉我敌舰位置!”
“两舰呈包夹状况,左舰西北西,九点钟,距离300,相对10节,右舰东北北,一点钟,距离420,相对7节!”
“帆缆!”
“受风恢复60,航速5.5,风向西北北,询问是否升前桅帆!”
“不用理会前桅!”
那道迎头浪终于找回了皮尔斯的状态,找回了那个十岁就作为旗舰猎兵参加坎塔布连海战,被洛林、贝尔、克伦、亚查林等一干精英悉心教养了八年的德雷克二代目的状态。
“直线突击战术!艏炮准备,目标左舰。所有人确认固索状态,打开翼帆!”
“张开翼帆!”
几乎把自己捆在帆桁上的操帆手们同时大喊,他们松开身上捆得最紧实的那个绳结,在摇晃的长杆上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把收拢的翼帆桁推了出去!
主帆大张!
德雷克的新锐舰有巨大的翼帆,完全张开几乎能让主帆和后帆扩大一倍。在侧舷顺风的情况下,航速能在眨眼间提升50。
未来号猛地一颤!
她锐利的舰艏高高抬起,整艘船被风鼓荡着冲上浪尖。
10节!
她只用了35秒就完成了从6节到10节的提速,十字军号在她的行进路线上,葡萄牙的水手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帝啊,我究竟看到了什么?那艘帆船在飞……”
“距离180!160!140……”格林小姐被迫戴上了风镜,迎面的狂风吹散她高亢的声线,传到皮尔斯耳中只剩下若有若无的一点,“右舷被弹!距离270,饱合!”
“不许规避!”皮尔斯咬紧了牙关,“受弹预警,船工组就位!”
轰轰轰轰!
漫天的弹雨瓢泼似落了下来,未来号像无知觉般直刺进着弹海域,在水花与狂浪间剧烈地摇晃。
幸运之神眷顾了这群年轻的勇敢者,他们毫发无伤地冲开漫天水雾,与十字军号只剩下60米的距离。
“敌舰冲撞!回避!”
十字军号上响起了凄厉的惨叫,整艘船进行着慌忙的切舷,谁都没有注意到未来号艏艏上那两道浓眉似深邃的孤型炮门。
五级舰搭载三十二磅臼炮已经成为一应新锐舰的标配,这种炮的射程在150米,最佳有效距离则是50米,是海战中真正的短兵白刃。
“距离60,50,40……”
“艏炮发射,右舵十度切舷,左舷炮击准备,放!”
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