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炮门,先生们,观景的时间到了!”
紧跟着亚查林的命令,瓦尔基里独有的拆解式弧型炮门被副手们拆下来,波澜壮阔地海上场景就这样无遮无拦地展现在炮手们面前。
“无论看上多少次,这样的场面都叫人不可自拔地沉醉。”
亚查林舒坦地叹了口气。
“决定了,下次一定要把我的画板带上船,让你们好好见识见识我阅美无数的完美画技!”
掌声在哪里?
亚查林洋洋得意地昂着脑袋,维持着最端庄最矜持的绅士站姿,期待着部下们的吹捧、艳羡、感动、或许还能有些恰到好处的崇拜。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炮舱的气氛静得诡异,舰艏破浪的哗哗声混合着水气飘荡在空气里,连人的呼吸都掩掉了。
亚查林听见炮声,从角度判断应该是漩涡逃生号追击的艏炮和安妮女王复仇号远端的侧舷饱合。
瓦尔基里连规避都没有做,舰艏的舷窗也看不到任何一个着弹点,船体没有半点颤动,显然它们都落空了。
抵近在继续。
黄金枷锁号已经放弃了逃离,侧舷像刺猬一样展开密集的炮门,但和瓦尔基里一样,她也在等待更近的距离和更好的机会。
现在是暴雨前最后的宁静。
亚查林微微翘起嘴角:“我知道你们在等什么,先生们,哪怕不看你们的眼睛,我也能感受到你们旺盛的求知欲。”
“但那并不该成为你们关注的焦点。”
他温柔地拍打着调校完毕的臼炮,冰冷的触感从手心传过来,一下一下触动人心里柔软的地方。
亚查林突然没有了表演的兴致。
“你们是从整个直属舰队抽调出来的优秀司炮,去年八月到瓦尔基里报到,十月赴欧,十二月跟着我去了非洲。”
“我们至少已经相处了七个月,如果你上一个岗位在金鹿号,我们甚至有可能已经相处了几年。”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这一次旅程结束后,有十九位先生将结束你们的水手生涯,其中的三个获得了高级学校的进修机会,两个调任美洲分会,三个去欧洲分会,剩下的人会去非洲。”
“我已经在你们每一个的调令上签了字,也写完了你们的岗位评定,除三个学员和两位舰长外,你们都将和我一样,成为一名司炮长。”
“最后一课,我要告诉你们何为专注。”
“上帝赋绅士以责任,要你们带领下属,协助上级,专注是你们最值得信赖的宝物和利器。”
“专注,称职的绅士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在舞会上,当我们爱上某位女士,我们需要专注。专注会让我们放下羞耻,放下踌躇,放下身份与地位的悬疏。”
“无论她是少女,人妻,修女还是孕妇,无论她是贵人,富豪,侍应还是妓女,都无法阻止我们向她们美好的ròu_tǐ发起攻势。至于成功与否,那只是最小的技术和细节问题。”
“在战场上,我们同样需要专注,目空一切,只留对手。胜与败,生与死,所有你们得到或将要得到的,都由这个起点来决定。”
“所以你们不该关注我。”
亚查林缓步地后退,让出开炮的空间,躲到哪怕臼炮脱轨也不容易被砸到的地方,用饱含鼓励的目光扫过他的下属们。
黄金枷锁已经很近了,目测不会超过100米,对方开始向瓦尔基里投放饱合炮击,瓦尔基里开始摇晃,最近的着弹点离舰艏只有十来米,水雾遮蔽了视野。
不过弧型炮门是狭长型的设计,就像一张咧开的大笑的嘴,想要在上下摆动的舰艏击中这样狭长的一段,黄金枷锁还需要更多地磨练自己的射术。
“我知道。”亚查林抬高声音,“我知道你们半小时前才满足了羞涩而母性的独行客小姐,彻底地征服了她。”
“你们的身与心是疲惫的,或许已经无法像刚才那样饱含战意,充满激情。”
“但绅士绝不能在这个问题上说不!别忘了上帝赋予我们的责任,我们曾宣誓,要把爱公平地播洒给每一位美丽地足以让我们动心的女士!”
“看看窗外,先生们!”
“独行客小姐的窗边就是西班牙女士的闺房,她正期待着你的拜访。”
“她是我见过这世上最热情主动的姑娘,倚在花团锦簇的一步阳台,睡袍半褪,香肩半露。”
“扪心自问,你能拒绝这样诱人的西班牙女士么?”
“这是你们的战斗,请赌上绅士的荣耀和尊严!”神色圣洁的德塞司炮长继续缩向安全的角落,“克里,你来发号施令。”
“是!长官!”
副炮克里红着眼眶半跪到臼炮的正背后。
“距离!”
“西班牙美人距离70,相对速度3.5节!”
“链弹两发,距离60,射角74,抑角2!目标西班牙美人前桅、主桅……”
克里压抑着热泪怒吼:“美人,来爱我吧!”
艏舱的炮手们齐声大吼:“美人,爱我!”
轰!轰!
……
脚下巨震!
洛林看到两枚巨大的烧红的链弹以近乎平直的角度直越过近在咫尺的黄金枷锁号干舷,带着惊躁的语连声下令。
“海娜!左满舵!全舰规避冲撞,侧倾警告!”
海娜早就在等这个命令了,一听见洛林的喊声,二话不说就把舵轮拨到了最低。
咔哒!
她这时才想起回令:“左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