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农历九月二十六。
霜降。
宜:祭祀.塑绘.开光.祈福.斋醮.出行.订盟.纳采.裁衣.嫁娶。
忌:开仓.冠笄.伐木.作梁。
朝霞岛位于荷叶洲最南边,距离陆地有一千多里的一个岛上,岛上分布着若干个小岛,各有各的势力,盘根错节,都是山上修士聚集的地方。
山下人认为朝霞岛聚集的都是道士,其实不然,只是因为道教在朝霞岛势大而已,譬如如今已成废墟的大岭王朝逍遥山,就曾是道教祖庭,只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导致道教迁徙到了朝霞岛,并逐渐壮大起来。
这一日,海雾缭绕的朝霞岛,在晨曦着露出一个隐约的轮廓,若隐若现,有朝霞蔓布在岛上,在若干个小岛之间连成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霞光,宛若仙境。
而在朝霞岛的正中央一座灵气极其充沛的岛上,一座道观高耸入云,道观半山腰被烟雾缭绕,流露出氤氲光华,而道观之顶则插入云霄,仿佛在九天之上一般。
这里,便是朝霞岛现如今的道教祖庭。
一位看似年纪轻轻的道士站在道观门外石阶之上,目光投向远方,他身后站在一位大约两甲子的老道士,老道士谦恭的站在年轻道士的身后小心翼翼,这副模样,如果传出去,定然要让整个山上人惊掉下巴。
原因无他,老道士在朝霞岛辈份极高,威望也极高。
相比身前的年轻道士,大多数人或许只认识他,而对年轻道士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如果萧长河在这里,一定会惊讶,这个年轻道士,跟神仙镇那位小神棍长相极其相似,只是这位道士面色和蔼得多,没那丝仿佛与生俱来的戾气。
这位,正是现在朝霞岛的年轻掌教。
朝霞岛上一任掌教在这位年轻掌教未出生的时候就钦点的朝霞岛接班人。
年轻掌教,叫李山水。
他跟其他道士不一样,并不用道号。
“掌教,宋玉这老匹夫,纵横沙场一辈子,最为得意的江湖庙堂那句评价,生子当如宋西鹤,只是在九十多岁的年纪,却为六十多岁的儿子送了终,只怕,这老匹夫不顾约定要破关直入神仙镇,也不知是福是祸。”身后老道士轻声道。
年轻掌教李山水,轻轻一笑,道:“骊水河畔那一战,陈桥生用那方困龙印封锁了一切,但是我却感知,有人破入了地仙境界,又跌入了天人境,陈桥生却马不停蹄的要拿青云剑宗立威,其实何尝不是心虚了?”
“心虚?”老道士瞳孔猛然收缩,有些不可置信的道:“掌教,你是说,神仙镇或许没有一年时间了?”
年轻掌教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抬起手掌,翻起来,又莫名其妙的覆下去。
但见这翻覆之间,诺大的朝霞岛,竟隐隐约约有灵气散去,就像是起潮之后,刹那间万马奔腾而过留下朵朵浪花。
年轻掌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画面之中,有皮肤黝黑酒鬼少年郎,提着紫色葫芦,前往村东头的一家铁匠铺。
“这......”两甲子老道士心惊胆战。
铁匠铺里面认真打铁的老铁匠,突然抬起头,眸子就像穿透了千山万水,朝着这位年轻掌教微微一笑。
砰!
画面破碎。
年轻掌教轻轻咳出了一口鲜血,脸上却是露出了久旱逢甘霖般的畅快笑声。
“哈哈哈...”
他的声音,就仿佛有魔性一般,令整个朝霞岛都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
神仙镇。
日子又归于平淡。
老百姓们又恢复了该吃吃,该喝喝,该下地种田的下地种田,骊水河畔那一战,对神仙镇的老百姓来说,不过是无聊生活之余的调剂品而已。
萧长河提着一葫芦好酒,慢悠悠的朝着村东头的铁匠铺走去,今日没有外乡人进镇,他这位不靠谱的船工,便偷得浮生半日闲。
老铁匠的房屋修缮并不是很好,显然日子过得很差,前些年倒是还好些,近两年来,侯员外的那个傻儿子,出镇晃悠了两年,不知道跟哪个王八蛋学会了打铁,嘿,兴许是记得那位小猴子曾经想要拜老铁匠为师,老铁匠并没有答应,于是怀恨在心,竟然在老铁匠的对门也开起了铁匠铺。
这小王八蛋看着傻,经营生意却是得到了他老爹侯员外的真传,损招迭出,先是弄了个会员制,锄头,镰刀,耕犁等农具,凡是会员,一律八折优惠。
后来又招揽了一大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来当售货员,他娘的,更吸引了一条条光棍挤破门来购买农具,就一普通的打铁生意,硬是让这小王八蛋玩出了花儿来。
老铁匠算是看出来了,这小王八蛋,纯粹就是膈应人,砸钱也要让老铁匠关门大吉。
奈何姜还是老的辣,老铁匠似乎看淡人生的样子,不理不踩,不管不问,只是日子,却过得每况日下啊。
小猴子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时间一长,也就觉得无趣的紧,最近几个月来,又不知是憋了什么大招,还是真心想跟老铁匠缓和关系,每天都往老铁匠的铺子跑,直到傍晚才喝得醉醺醺的回去。
这一日,当萧长河走进铁匠铺的时候,那只小猴子正在给老铁匠献殷勤,卖力的拉着风箱。一边拉一边说:“老铁匠喂,你怎么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我用事实证明,做生意,不是你那样的,你看我对面的生意多好,你看你这里冷冷清清,鸟不见一只,活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