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沉默了一会儿,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然后问道:“你想聊啥?”
“你,不能待在这儿。”师父道。
“为啥?这儿是我的家!”
“这已经不是你的家了!”师父慢慢尝试着跟老头讲道理,“你已经过世了,你留在这儿只会害了你的后人!”
“不会的!”老头又开始生气了,“我干嘛要害我自己的儿子、孙子?”
“我知道!”师父苦口婆心地劝着,“你或许不会主动去害自己的儿子、孙子,但毕竟人鬼不能同住!你若是留在这宅子里久了,住在这里面的活人就会被你的阴气所染,然后阳气受损,就会生病。再者,你滞留在阳间,每日也会被阳气所侵,最后就有可能丧失心智。到时候,恐怕你都记不起来这些人原来是你的家人了!”
老头听完师父这一番话,又沉默了好久,似乎是被说动了。
“那你说该咋办?”老头问道。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师父伸出两根手指,道:“你之所以滞留阳间,没有去阴间报到,应该是还有心愿未了。不如你说出来,我们可以帮忙的,就尽量帮你了结。完后,你会自行前往阴间投胎。”
“那我要是不想去投胎呢?”
“那也行!”师父点点头,道:“但你还是不能留在这宅子里。明天一早我们给你出殡时,你就跟着棺材走。到了墓地,你就可以在那儿安个新家。我也会交待好你的后人,让他们每年按时去给你上坟,给你多烧些纸钱。”
“我会提醒他们,多给你烧元宝。还有,冥币都得是一亿圆的!”我突然插嘴道。师父回头瞪了我一眼,嫌我多嘴。
老头考虑了许久,犹犹豫豫,思前想后,就在自己的棺材盖上踱来踱去转着圈。
“我......”老头迟疑着,似乎还有些害臊,“我年轻时候曾有过一个相好......”
“嗯,然后呢?”师父在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我们俩私定了终身。”老头回忆道:“可我父母嫌她八字不好,另外给我定了门亲事。本来,我们俩偷偷约定了要私奔,可我最后时刻却反悔了......”
想不到这老头还有过一段fēng_liú史哈!
我憋住笑。不过少年哪知愁滋味,到了白头空惆怅!
“后来她就一直怨着我,不肯见我,然后就答应了她父母给她说的另外一门婚事。结果,她嫁做人妇,我也娶了别人。一晃五十年就过去了呀......”老头感叹道,神情落寞。
“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师父问道。
老头想了想,道:“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再想挽回也挽回不了的了。她现在就住在三十里外的塔岭村,我一直想偷偷去看她一眼,却始终不敢去。可人越老越固执,我就是因为这点心结化不开,才积怨成疾的!”
师父点了点头,道:“懂了!”
他交待我去老头原来的房间里取来一件遗物。我走到右厢房里,看见床头柜上有把痒痒挠,猜想这一定是老头生前经常用的物件,便取了回去交给师父。
师父拿着痒痒挠,放在棺材盖上,又叽里呱啦念了一段。那老头往那痒痒挠上一站,嗖的一声就不见了。
师父又扯了张空白符纸,写上一个地址,连同那把痒痒挠一块儿交给我,吩咐道:“你带着这件遗物,按着这上面的地址,连夜跑一趟塔岭村,送他一程!”
我答应了,把痒痒挠放在电动车后尾箱里,连夜骑着车往塔岭村赶。村里的路歪歪扭扭的,一会儿上坡,一会儿又下坡,我一路上最担心的就是电动车的电量还够不够。
凌晨两点,我才到了塔岭村。还好师父给我地址还比较好找:“村里的戏台往西第三间平房。”我把电动车停在了戏台下面,取出痒痒挠,摸黑找到了那老头相好的家。
这会儿全村人都睡了,只有两只看家的土狗远远闻到了生人的气味,汪汪叫了几声。那老相好的屋里也是黑的,应该早就睡了。我也不好进去,就在屋后隔着窗,举着痒痒挠。
瘦老头从痒痒挠里飘了出来,就趴在窗外面看。人看不见黑屋里的东西,鬼却可以。老头看了一会儿,应该是见着正主儿了。他默默地点了点头,似乎心愿已了,身体也开始变模糊,慢慢化为虚影。
老头在消失之前,转过身来对我说了一句:“娃儿,我床头柜里有本书,里面夹着一百块钱......”
我很开心,冲他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老头走后,我又带着痒痒挠连夜往回赶。走到坡上村外面的时候,电动车终于罢工了。我无奈只好下车推,等推到老头家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半了。
师父问我干嘛去了那么久,事办好了没有?我喘着粗气,把痒痒挠交给他,说办好了,那老头走了。师父点点头,把那把痒痒挠塞到了棺材里面。
我刚把电动车充上电,这时家属也过来了。我这才记起来,时辰定的是早上五点出殡。我慌慌张张地跑到老头屋里,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找到了一本七星彩解析。
嗨!我还以为是啥书呢,这老头也俗的得很嘛!不过老头人还是不错的,临走时把书里面当书签用的一张百元大钞给我了,算是我昨晚帮他的酬劳吧!
师父经常教育我,死者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