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慈宁宫出来,朱翊镠便回到坤宁宫,然后带着李之怿去了储秀宫。
这是他当皇帝后第一次去储秀宫。
在此之前,朱翊镠就让李之怿向储秀宫的女子传达了这样一个信息:因为万历皇帝被废,所以留下来的女子,不管是嫔妃还是宫女一律平等。
也就是说,在储秀宫里没有上下尊卑等级之分,不要以为自己原来是万历皇帝的女人,就觉得高人一等。
然而这也只是理想的状态,包括朱翊镠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做到。
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就像赵灵素即便赋予她像郑妙谨一样的地位,她仍然觉得与郑妙谨无法相提并论。
储秀宫里的女子也一样,尽管朱翊镠和李之怿告诉她们在这里没有上下尊卑等级之分,但之前做宫女的与之前做嫔妃的感觉自然大不一样。
可无论如何,朱翊镠还是情愿倡导人人平等这个观念。
储秀宫里虽然女子众多,可一走进去,便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仿佛这里是一座监狱。
见朱翊镠与李之怿来,这里的女子纷纷上前参拜行礼。尽管她们之前身份地位不同,但这时候倒整齐如一,个个自称“奴婢”不敢怠慢。
而且见了朱翊镠,都是一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的样子,很少有敢抬起头来看朱翊镠一眼的。
“都起来吧。”朱翊镠一抬手,也不墨迹,直承道,“知道你们在这里过得不开心,但有些事朕也无能为力,只能想办法让你们活得快乐一些,所以朕有个想法,今儿个来就是想问问你们,同时征询你们的意见。”
众多女子这才纷纷看着朱翊镠,但依然有些不敢拿正眼看。
接着朱翊镠又悠悠言道:“之前朕让皇后传达给你们一个观念,这里人人平等,不必有上下尊卑等级之念,但其实与之伴随的还有另外一个观念:男女平等。而女人要想取得与男人一样平等的地位,首先必须得独立。”
众多女子一个个茫然不解。
毕竟人人平等、男女平等,这在她们眼里无异于天方夜谭。
哪怕是对于简单的“独立”二字,她们都感到很难以理解。
“如何才能做到独立呢?”朱翊镠本打算自问自答的。
可话音刚一落,便听见一名女子弱弱地问道:“万岁爷,何为独立?”
看吧。
朱翊镠只得解释道:“所谓独立,简单地说就是不依靠别人养活,而是自己靠自己。对于诸位女子而言,就是不再依靠男人,而是靠自己的脑子、双手挣钱。没有男人,不依靠男人,女人一样可以活出自己的精彩。”
“……”换来一片安静。
也是朱翊镠,这些女子不敢,换作其他人,她们恐怕都要站出来反对。
女人又不能像男人一样出去打拼,如何独立挣钱自己养活自己?
“知道你们现在很难以理解,”朱翊镠接着道,“但没关系,慢慢来,现在只需你们记住,朕想安排活儿给你们干,你们可以挣钱,所挣来的钱,你们自己拿去花。”
“真的可以吗?”又有一位女子弱弱地问道。
“当然可以!”
朱翊镠掷地有声地回道:“你们有手有脚,而且个个有手艺傍身,为什么不能挣钱?”
“那不知让我们做什么活儿?”
“朕决定首先在这里成立一个托儿所和作绣坊……”
朱翊镠将他的主张耐心说了一遍。
然而说完得到的反馈很不尽人意。
这些女子看起来反而更加困惑了。
无论是托儿所还是作绣坊,在她们眼里都不可思议。
毕竟她们不是李太后。
朱翊镠知道再多解释也没用,观念这东西一旦形成便成了刻板印象,可不仅仅一通话就能让她们做出改变。
眼下也只能让她们按照要求去做,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了。
“你们先好好想一想,捋一捋,从明天开始就要付出行动了,由皇后带着你们,将有任务交到你们手上。”
说罢,朱翊镠便带着李之怿离开了储秀宫,留下一片唏嘘沸腾。
“人人平等?哼,如何平等?要是真的人人平等,为什么要将我们统一关在这里?与软禁有何区别?”
“就是,说得好听,有头有脸的人家谁愿意将孩子交给我们教育管束?还有什么作绣坊,宫里头的物饰岂能随便流出皇宫拿去经营买卖?”
“皇上这是拿我们寻开心吧?怕我们忍受不住寂寞,所以打着给我们找事儿干的幌子来安慰我们吧?”
“……”
引来一片质疑声。
好在这些女子都是精挑细选,有着一定的修养,否则就会骂街了。
然而任何一项政策的实施,也绝不会引起所有人的怀疑与反对,总会有人与实施者思想靠近的。
所以在一阵质疑声中,忽然有一名女子轻轻地说道:“其实新皇登基,他完全可以处置我们的,即便不处置,也大可将我们赶出皇宫,有必要费心费力地拿我们寻开心吗?”
“也是,”立即有人附和,“我们这些女子算什么?皇上本可以不管不顾,可刚才瞧皇上的神情听他的语气,感觉他诚恳认真,好像是真的为我们着想,虽然我们不敢奢望平等,可整天怨天怨地以泪洗面也不是办法,我们必须得接受天下易主这个事实。”
“所以我们必须振作起来。都在传闻新皇是一个极有头脑的人,我们觉得不可思议,或许他能成呢?反正我们闲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