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简修来了。
精神看似有几分疲惫。
朱翊镠赐座后,便关切地问道:“最近是不是感觉很累?”
“陛下,还好吧。”
“说实话,别逞强,每天晚上回家或早上起来没有照镜子吗?”
“陛下,怎么?”张简修一愣,还以为自己脸上不干净影响观瞻。
“年纪轻轻,两眼竟充满血丝。”
“哦,昨晚确实没休息好!”张简修眼睛立马儿变得闪躲起来了。
“为什么?”朱翊镠问,怕张简修不实话实说,刻意隐瞒,故而又特别强调补充,“不许撒谎,如实道来。”
“微臣确实遇到了点儿麻烦。”张简修终于鼓足勇气道,“也不知为何,最近反对出使他国的声音越来越多。”
“不止如此吧?”朱翊镠道,“而且不是一点儿麻烦,是遇到了大麻烦。”
“请陛下相信臣可以尽快解决。”
“……”朱翊镠摇了摇头,“不是朕不相信你,你解决不了。”
“莫非陛下全都知道?”张简修以试探的语气问。
“不全知道,但知道一二。”朱翊镠不紧不慢,“既然你说可以尽快解决,那朕来问你几个问题,第一,向户部请银两百万两,什么时候能给你?”
“臣正在催促户部尚书与左侍郎。”
“你每次催促时,他们是不是总点头说好好好,可就是不见兑现呀?”
“这个……户部也难。”
“第二,出使他国以海路为主,届时朕调度三万精兵,水军督师你是不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臣正在找,与兵部尚书也进行了几次沟通,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如果还不行,臣想过写信请求爹的指点帮助,所以就没想着打扰陛下。”
朱翊镠也没急着解释解决,继续问道:“第三,听说最近有个别官员迁怒于你,指着你的鼻子骂你误国误民,甚至扬言说不让你走出京师吧?”
“陛下也说了,那只是个别官员,臣没放在心上,随他们去吧。”张简修笑了笑说,“让他们骂几句有什么?身上也不会掉一块肉,不碍事儿的。”
“好,就这三个问题,朕今天好好与你说说。”朱翊镠一本正经地道,“你现在也清楚,朕为何任命你为出使他国的总负责人吧?”
“清楚。”张简修点点头。这个问题不久前引发诸多官员反对,都说他年轻不能胜任这工作。还是朱翊镠力排众议并认真给出了几个原因,让首辅申时行传达下去。
所以这个张简修当然清楚,由衷地感激朱翊镠。
“好,既然清楚,直接步入正题。”朱翊镠也不墨迹,“第一个问题,向户部申请用银,你难道真的不清楚户部是在敷衍你吗?”
“感觉有点,”张简修小心翼翼,“但臣又想着,出使他国陛下已经确定,户部该不会忤逆陛下之意,所以臣以为他们最终还是会拨款的。”
“可户部这样一拖再拖,知不知道不仅影响出使他国的进度,而且还给人造成一种错觉,好像出使他国没有那么重要更没有那么急?”
“臣办事不力,有负圣恩!”张简修低着头,情绪有些低落。
“朕今天找你来,不是要责罚你。你抬起头来看着朕。”
朱翊镠以命令的口吻。
张简修抬起头来。
“朕知道你最近受了很多委屈,因为你还年轻,加上出使他国又遭致越来越多大臣的反对。但朕今天要告诉你,只要有朕的支持,你就应当有勇往直前披荆斩棘的斗志,这样方不辜负朕对你信任。既然有理有据正当申请用银两百万两,为什么允许户部一拖再拖?”
“……”张简修沉默不语。
“朕希望你做事学你爹,要有魄力有原则,一会儿回去,给户部定一个最后期限,倘若户部依然推托敷衍,向朕禀报请求解决,明白吗?”
“臣明白。”张简修点点头。
“大声点。”
“臣明白。”张简修朗声说道。
“好,接着说第二个问题,水军督师的人选。朕实话告诉你,大明没有一支强劲的水军,也就压根儿找不出一位优秀的督师,你明白吗?”
“臣也想到了这一点。”
“但既然走海路,那水军督师必须得有,而且还必须从矮子里挑将军,能有所作为,这是其一;其二,水军督师并非一定是要谙习水战的第一人,当年胡宗宪、俞大猷大将,包括你父亲的挚友戚继光大帅,他们都领导过水军抗击倭寇,取得令人瞩目的成绩。所以在朕看来人选根本不是问题,就像护送番王的马栋将军与努尔哈赤,他们都不谙习水战,你知道迟迟选不出合适的人来,到底问题出在哪儿吗?”
“陛下,这问题臣听兵部尚书吴大人说过,是没有合适的人愿意去,毕竟在许多人眼里出使他国前途一片渺茫,不知何时能归,也不知是否有命归来。”张简修弱弱地回道。
“看来你知道症结所在,并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而是没有人愿意去。那你想过如何有效解决吗?”
“想是想过,但臣没有把握。”
“你先说说看。但你刚才说写信请求你爹指点援助不行。”
“除了那个方法,臣还想过直接点兵点将。”张简修道。
“这也不可靠,倘若你点名的将军愿意倒也罢,可如果打心里不愿意,那不是恨死你了?出使他国途中又岂能与你同心协力?这不是儿戏,必须要有信念感与使命感,最好是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