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果一番诚恳热切的话说完,连她自己都快要感动了。然而云妙和江欲燃却皆是面色一冷,眼神中透着复杂看着她。
“你,坚持要我们喝?”云妙目光如炬的盯着她。
云妙的眼睛生得极为灵动漂亮,平时尽管她神色淡淡的都觉得她的眼睛会说话,现在她眼中神情复杂,更是让人心中不安。
陶果避开她的眼神,报之一笑,“这是我唯一的心愿,希望姑娘们可以满足我。快喝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江欲燃将手上的药杵重重的搁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哐当声。陶果心中一颤,忍不住看向江欲燃。
她沉了脸,看向陶果的眼神终是再无波澜,她豁然一笑:“原本以为,即便不和,但好歹相处了一个月,陶姑娘应该没有那么狠心。这一个月来,你吃我们的,用我们的,死乞白赖,还勾搭那呆子。这也就算了,毕竟我们有的是银子,能供得起你这条没长牙的狗,如今倒好,你还想帮着外人反咬我们一口,你说,你想怎么死?”
江欲燃字字凌厉,她自小就是江氏一族的大小姐,不知处理了多少有异心的下人,手段虽不如花姑凌厉,却也有几分火候。
陶果的面色随着江欲燃的话由苍白变铁青,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她却依旧嘴硬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是吗?”江欲燃气笑了,冲门外唤到:“呆子,你跟她说。”
温承颜一改往日温润之色,俊颜上蒙着一层冰,将他跟着陶果去巷子里听到的东西说的清清楚楚。
这女人平日烦他,惹姐姐和江欲燃不痛快,现在还想害她们,可谓是心肠狠毒至极,说是白眼狼一点也不过分。只是他温润惯了,说完事情末了,只恨了一句:“陶姑娘,我们看错你了。”
陶果面色白如死灰,她不知道从昨天上午在浮云楼有人跟着她们开始,温承颜就四处留了心思。跟踪她们的人、突然示好的李枫郁、左顾右看悄悄出门的陶果、在巷子里碰头的人……这一切似乎都能解释清楚了。
“你们不能对我怎么样!”陶果忽然大声道:“几日之后,我就去虞洲副城府家的少夫人,你们一群杂碎不能对我无礼!”
江欲燃眉头一皱,心中暗叫不妙,果然下一刻陶果就冲出房间冲楼下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害我,我是副城府家的少夫人!”她边跑边喊,生怕江欲燃她们又将她抓回去。
楼下大厅来往人极多,现在又是正吃晚饭的时候,人更是多之又多。
陶果这一嗓子,让楼下的人炸开了锅,这层楼都是人阶的客人,能住人阶说明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多多少少都和副城府打过交道,哪个平头百姓会花天价来住华都酒楼?
李长圭呆在门口,楞楞的看着像条疯狗一样跑出房间的陶果,转头问到:“追……追吗?”
温承颜摇摇头,道:“不必了。”
“为啥?”
“李枫郁向她示好不过是为了接近我们,如今她没了利用价值,还高声叫嚷败了副城府的名声,李枫郁不会轻易放过她的。”江欲燃沉声道,她原本没打算做绝,只是想吓一吓陶果,没想到她却自寻死路。
心气高却又愚蠢的人,永远不会有好下场的。
迟迟不曾开口的云妙忽然道:“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回房休息吧。虞洲是非太多,不宜久留,明日一早,我们启程。”
几人应着,互道了晚安后各自回了房。
玄木忍不住问到:“刚刚揭穿那个女的时你怎么不说话?这么好的风头被那个江欲燃拿了,本大人都替你着急。”
云妙浅浅一笑:“有人能替我摆平的事,我何必再出手。我现在能力不足,身边是非又多,我必须做一个隐藏锋芒的人。”
玄木听得脑袋嗡嗡响,说的什么东西,听都听不明白。
萧索却俊眉上挑,皎皎,可教也。
次日清晨,华都酒楼地下一层。
地上的华都酒楼繁华奢侈,繁华奢侈的下面却埋着不知多少秘密。
地下似是一座宫殿,成百上千条地洞交错穿插,稍有偏差便会走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地道里隐隐有冷风吹过,吹的沿途的鱼油灯摇摇晃晃。
几人谨慎的跟在景嫣身后,人在这种幽闭神秘的环境中都难免有些紧张。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景嫣带他们来到一尊高大的九尾狐的雕像前,栩栩如生的雕工给冰冷的石像赋予温度,令人在暗光里分不出它的真假。
景嫣恭恭敬敬的朝雕像弯腰行礼,然后将手按在雕像上,几息后,九尾狐像的眼睛发出了冷橘色的光芒。
紧接着,轰隆一声,九尾狐像沉到了地底,露出一扇敞开的石门。景嫣向他们点点头,示意他们跟自己进去。
一进门,众人便被眼前的景象惊着了。这足有一层楼那么大的石窟里,竟然密密麻麻的浮着上千个传送法阵,它们像花瓣一般,漂浮在石墙上、空中、地上……各色的光芒汇聚,让人有置身斑斓星河之感。
云妙忍不住问到:“这些传送法阵都同样何处?”
景嫣答到:“晴空大陆的各个城镇。”
云妙心下一惊,她知道玄究实力不俗,却没想到他竟然这般谨慎且周全。不说别的,光是绘制、安放这些能随时传到各地的各个法阵,就要花至少几年的功夫。
有野心、有实力、谨慎周全、深谋远虑、有耐心……这样的人能不让人感到害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