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黄老大很不解,“我有一点不明白,倘若他们能拉一把咱家,我们也不是没良心的,他们又是长辈,不可能不听他们的。”
“这还不简单,”谢氏冷笑一声,“咱家那么困难,人又多,一人一口也能把老宅的存粮吃到见底,他们会舍得?就想着让咱们到处作难,变得老实木讷,任他们拿捏。”
这种事她虽然没见过,却也知道很平常。
那些兄弟多的人家,通常是最老实木讷的那个,干的活最得到的好处最少,为全家当牛做马还不一定能讨到媳妇。
而那些掐尖要强人机灵的,即使不得父母欢心,也不会吃什么大亏。
“果真这样?”黄老大定定地看着姜暖。
他只相信从自己亲娘嘴里说出的话。
“差不多,”姜暖幽幽一叹,“你可以把它看成一场驯服,熬鹰知道不?折断翅膀,拔掉指甲,不让睡觉,不给吃的,关在笼子里的鹰,为了活着只能妥协,然后失去自己的骄傲和意志,成为人的玩物。”
姜暖想到自己刚来的场景。
若不是自己的到来,这些人怕是真的撑不了多久。
“怎么不知道,”黄小三的脸青了,“他们还真敢!”
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怒喷薄而出,蹭一下站起来,“儿子这辈子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激动什么,”姜暖轻声呵斥,“给我坐好!”
“娘,他们欺人太甚,”黄老二也气的不行,“我们把他们当长辈敬着,他们却拿我们当畜生。”
摊上这种一肚子坏水的长辈,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事情都过去了,他们这些算计早就成了空,这么激动做什么,成熟点,”姜暖扶扶额头,“就知道不能跟你们说,没一个稳重的。”
“娘,”黄老大悲愤地起身拍桌子,“儿子恨啊!”
“恨有什么用?除了让自己不舒坦还能做什么?你还能提把刀杀人不成?”
“不能!”
“不能就老实点,好好给我老是坐着!”
“哦!”
最终,黄老大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一旁蠢蠢欲动的黄老二看到这一幕,不敢有所动作,眼巴巴地盯着姜暖,“娘,你不生气?”
娘应该早就发现了,却没有表现出异常,把他们全给瞒在鼓里。
即使知道姜暖不会害他们,黄老二还是疑惑不已。
“生气,但是没有任何意义,”姜暖缓缓开口,“先不说没什么证据,就是有也没用,这事在情理上看确实过分了些,法理上却没有问题,你爷爷当年分家,该给的东西都给了,后来不帮你们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但却不会有人因为这个苛责他。”
“再加上他终究是长辈,世人只会对他更加宽容。”
她敢肯定,若是自家崽子真因这事闹起来,说公公不近人情的有,但是更多的人会苛责儿子的不孝。
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影响前途,说不定还会被抓住把柄要挟。
“难道就这么算了?”黄小三握紧拳头,“我们就生生咽下这口气?”
说完,他死死盯着姜暖,想要一个答案。
若不是亲耳从亲娘这里听到的话,他永远不会想到,身边竟然有如此险恶用心之人。
“记住这个教训就好,”姜暖拍拍儿子的肩膀,“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可是儿媳不甘心,”谢氏愤愤不平地骂道,“他们真是太坏了,蔫坏蔫坏的。”
自己爹娘的坏,是那种毫不遮掩的,他们把对自己的恶意表现的明明白白,可以让人有所防备。
而老宅那帮人,实在阴险!
“不甘心也要先忍着,如今时机不到,咱家的日子刚刚起来,一旦有所动作,就会被人误会背宗忘族,不知恩义。”
“那怎么办?难不成还要继续虚与委蛇?”
以前不知道就算了,自从知道后,谢氏想到老宅那些人就觉得恶心。
“你们不用管,当做不知道这事就行,别的娘来应付。”
“委屈了娘,”黄老大突然想明白很多事情,“娘以前就说老宅那边没安好心,儿子还以为娘对老宅有怨气,原来是早就看透了他们。”
“难怪娘一直不让我们去老宅,”黄老二也恍然大悟,“幸好没有去,不然还不知道有什么别的招等着呢。”
“还好有娘为我们苦心谋算,否则,说不得早就让老宅得逞了。”
对于儿子的彩虹屁,姜暖只扯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姜氏的很多行为都自相矛盾,她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揣测到她的想法。
隐隐感觉她对几个孩子的感情很复杂,有爱更有恨,还掺杂着一些愧疚。
“这件事就这么说了,以后都别再提,你们的未来在平安县、在府城、在京城,而不是小小的黄家口,这件事不过是你们征途的一块绊脚石,迈过去就好,万不能让他们影响到你们的前景。”
在姜暖看来,撕逼是一件非常降低格调的事。
先不说能不能赢,就算能赢又怎么样,有这个时间攀扯还不如多学点东西,早日把对手远远的甩在身后再也看不到自己的背影。
“娘,儿子错了!”
平复心情后,把事情前前后后仔细想一遍,黄小三羞愧不已。
若是真的冲动之下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自家有理也变得没理,会非常被动。
有可能,再也无法摆脱老宅的掌控。
也许,这就是娘把他们兄弟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