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率领的这帮部众个个身形魁梧,络须满腮,这些西域来的蛮夫,比起北方的大汉,块头显目,总是能令偏爱文弱之气的姑子们一见便心中害怕的。
因而,虽然她的话怎么听怎么怪异,姑子还是在一瞬间白了脸。她颤抖着双唇,使劲咬了咬牙,凑近山阴耳边低道:“女郎,郎君就在前面相候了,你不想见上一见?”
她这是黔驴技穷了。
山阴试着用手将刀刃轻轻拨开一些,道:“苦苦纠缠无益。你告诉你家郎君,我不想见他,也不愿见他了。他再相逼,”她的嘴边忽然绽开一朵极其诡异的笑,“我便自己动手了结了。”她说到做到,本来后仰的身子忽然前倾,主动凑向那柄锋利无比的刀刃。
这速度,又快又急,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姑子大惊,她尖叫一声,忙不迭地将手中利刃往前一移。却在这时,眼前一道黑影飞快而至。他利落地一脚踢开利刃,一个回旋,往呆愣的姑子胸前重重踢了一下。转眼工夫,他已经十分帅气地用手抱起山阴,稳稳地落在了马车前。
将全身瘫软的山阴往自己的马背上一坐,他跟着一跃而上,道:“将这几人处理了。”
“等等!”山阴出声道:“他们无意伤害于我。你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反正也不是什么重犯。刘曜爽快地点头答应:“行!就听你的!”
山阴又道:“我身上还有一半的药性没解。你令人去他们身上搜一搜,看能不能搜出解药来。”
原来她被人下药了!
难道这么乖巧柔顺地依在他的怀中。
刘曜心中一动,有些无耻地接道:“下的是春药还是什么?我能帮你解的!”
他的厚颜换来山阴一记白眼。还不待他开口,被掳的一人听闻这话,已主动交出药丸:“这药对身体无碍,只是暂时令肢体无法动弹。女郎吃了另一半,不出一个时辰,便可恢复如初了。”
刘曜取了药丸来看,黄黄的一颗像屎一样,他怪叫道:“你确定你不用我帮忙?要吃这个?”
却见山阴毫不犹豫地夺过药丸一口吞了下去。她看着被俘的三人。又吩咐道:“你令人将他们困于此处一日后再放出,不然你我行踪定会被发现。”
这一句你我行踪,十分受用。刘曜半眯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这难得的待遇,豪气万丈道:“听到没有?便依着女郎的意思办事!”
很快。现场被处理完毕,三人也被看管了起来。
这时,天边那轮红日逐渐上升,天色已经大亮了。看着城门处开始出现三三两两出关的百姓,刘曜一夹马腹。扬起马鞭,打了声响亮的唿哨,余下数十骑骏马立时紧跟着他向前奔去。
听着风声从耳边呼呼吹过,山阴用力抓住身前的缰绳,大声道:“去哪儿?”
“去我的住处!”风声中,刘曜一边伸手将她整个人环在胸前,一边学着她的样子大喊道:“你自行投奔于我,我得先设法将你安顿!”
没心没肺胡言乱语,正是刘曜一贯的无赖作风。这一次没有引得山阴破口大骂。迎面吹来的微寒的晨风中,她甚至想着。或许刘曜的出现隐含了某些她尚未猜到的因素,或许他救下她并不是出于他二人的交情那么干脆单纯,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最起码现在,最起码此刻,他令得她不用面对那个伤了她的心,伤了她的情,让她决意不再相见的人,令她不需再回到自己一心一意想要离开的那个伤心地。这一切,于她来说,已是够了!
“刘曜。谢谢你。”疾驰的晨风中,她轻轻地说出这句话。虽然呢喃般,连她自己也不曾听见。
刘曜的马行之速极快。纵马奔腾片刻之后,只见他带着众人拐过一条小道。便进入了另外一片领域。再行片刻,她果然见到了前方一排整齐俨然的房舍。
这是他于虎牢关的住处?
吞下药后,身上体力恢复不少的山阴在刘曜的搀扶下从马背上跳下来,跟着他一起走进这片大庄园。园内出乎意料地干净简单。除了必需的吃喝住行等生活用品,不见一丝赘物。
这就是她们这些俗称的中原人与匈奴人的区别了吧。山阴在心中暗自忖道。不讲究雅致,不注意情趣。处处透着一股游牧民族血液中与生俱来的豪爽与大气。
刘曜见她四处打量,将缰绳甩给手下,大步跨入正厅道:“觉得太简陋,看不上眼?”
山阴也跟着走近,她的唇边噙了一丝笑:“像一个郎君的居处。”
这话,极简洁,极平凡,但于她的口中说出,无异于一句极难得的褒奖。果然,刘曜的眼睛一亮,不假思索道:“过奖!过奖!虽然太过直白,然所言极是。”
却见山阴峰回路转,笑着看了一眼他得瑟的样子,又道:“男子汉当顶天立地,你这房子,若是再拆去房顶与屋梁,索性以天为被,地为榻,更令人称道!”
这……
到底是夸他呢还是贬他呢……
刘曜先是肩膀一耷,复又神秘兮兮地凑近山阴说道:“阿阴住了这里,便随你怎么折腾。你想如何修葺便如何修葺!”
他的口气,大有让山阴成为此间女主人的意味。
尽管知道他向来口无遮拦,山阴仍一本正经地摇摇头。她盯着他看了半晌,直白道:“你不是我的菜。”
不是她的菜!
这是什么意思?
想他刘曜一表人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洛阳城中倾慕他的姑子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