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种威压之下,李长博缓缓言道:“这不是家事,这是人命官司。”
“至于包庇,更是无从说起。大理寺卿这是诱导,不该如此。”李长博与大理寺卿继续对视,声音更加和缓:“蓄意杀人,和过失杀人,还是不同的。”
顿了顿,抢在大理寺卿说话之前,他就又开口:“这是长安县衙门的案子,并未移交大理寺。所以您还是不要再开口了。”
此时此刻,南屏终于也回过神来,当即哭出来:“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没想到,她把那冰块就这么吞下去了——”南屏上气不接下气:“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别这样伤了六郎的心……”
这句话只是南屏辩解时候的无心之言。
但是听在崔六郎和其他人耳朵里,却无异于是震撼之言。
程家人是不能接受。
而崔六郎则是心里头十分的惊诧和……羞愧。
他一时之间,看着南屏哭成一团的样子,居然不忍直视。
以前当然是因为南屏的不好看,现在则是因为复杂。
他万万没想到,有一日,有人竟然会为了自己,杀了人。
且不说那个死掉的是他的未婚妻,只说这份心意……就好像是有千钧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对于李长博的态度,对于南屏的辩解,大理寺卿面上阴沉如同暴雨来临之前的乌云,他死死的盯着李长博,胸口上下起伏:“很好。很好。好一个长安县县令。”
是个人都能听出其中的咬牙切齿。
但是李长博却悍然不惧。
程夫人嚎咷痛哭:“我的儿啊——”
李长博看向南屏:“你离开时候,瑗娘已经是断气了?”
南屏哭着点头。
到了这个份上,什么话也没必要多说了。李长博看一眼南屏,轻声询问:“你承认人是你杀的吗?”
南屏还是点头,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
李长博侧头看一眼卢知春:“签字画押,带回衙门先关押吧。”
卢知春就将记录好的口供,拿到南屏面前去摁手印。
南屏乖顺的按下了手印。
厉海便上前来,准备将人带回去。
李长博也朝着崔六郎一拱手:“案子破了,崔郎君可以让他们先回去了。”
说完,又看一眼大理寺卿:“你们也可将瑗娘带回去发丧了。今日内情,具体个中是什么缘故,我们绝不会对外说。”
这样,就能保全瑗娘的名声。
而且,也不会太多损害南屏的名声。
只是南屏杀人这个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
大理寺卿对于李长博的贴心,只是冷哼了一声当做回答。
付拾一看不惯他那样子,默默的出声提醒:“李县令不是还约了高将军吃饭?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这耽误的时间太长了。再耽误下去,就该赶不上了。”
心里则是:大理寺卿你拽什么拽?我还哼哼哼呢!你以为你是哼哈二将呢?
李长博从善如流地颔首:“那就快些吧。”
说完也没再磨蹭,直接拉着付拾一就走了。
李长博和付拾一上了马车时候,都回头看一眼那雾气缭绕的温泉山庄。
可是不知是不是错觉,付拾一总觉得这个地方,失去了对自己的吸引力。
再好再玩得开心,出了这样的事情,多少都让人心里头有些蒙上一层阴翳。
李长博大概也看出了付拾一的心情,于是出声宽慰:“没事,回头陛下还要来。或许能一起——”
付拾一哀怨的看他一眼,幽幽的问:“你说,陛下身边,会不会……”
“应该不会吧。”李长博这话说得也不是那么确定。
四目相对,两人心里头都有点儿打退堂鼓:还是别去了……
李长博最后清了清嗓子:“这样吧,若有机会,咱们自己买个温泉庄子——”
付拾一肃穆点头,双手双脚都赞同:“我看靠谱。”
方良和春丽在外头对视一眼,春丽摸出个蒸饼,“嗷呜”咬了一大口。
方良:……以后春丽不管嫁给谁,怕是都容易被吃穷。
一路回了长安城。
明明才过去两日,付拾一却总觉得仿佛已经过去很久。
跳下车伸了个懒腰,看着熟悉的县衙大门,她都快哭出来:“呜呜呜,我终于回来了。我再也不想出门了。”
温泉庄子那边发生的事情,衙门里的人自然都知道。
徐双鱼凑上来,笑出了小酒窝:“付小娘子我发现你出门就死人——”
付拾一嘴角抽搐,一巴掌拍在傻鱼肩膀上,差点给他拍趴下了:“胡说八道!”
翟升若有所思:“不过还真是……”
付拾一一个眼刀子扫过去。
翟升立刻闭嘴,而且飞快转向:“也许是李县令的缘故。”
李长博凉凉的扫过去:?
徐双鱼站稳身体,傻笑:“不过还好这次不用验尸——”
闻声,顿时翟升和罗乐清也是长舒一口气。
付拾一阴测测道:“那是因为我验过了啊。来,我正好考考你们——”
巴拉巴拉将这次解剖现象一说,付拾一就留下作业:怎么样才会造成这种情况?
处理完衙门的事情,付拾一就回拾味馆去了。
回去路上路过羊肉铺子,于是美滋滋的买了一条羊腿。
今天不烤着吃,也不炒着吃,炖汤喝。
羊肉萝卜汤!
付拾一回想了一下那个滋味,顿时口水都下来了——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