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有水平。孟古青听见抬起帕儿轻掩住了唇边。然后低头一偏。
她在笑,朝着索伦图递眼神:“太子爷,您吓到九阿哥了。”
福临果然噎住了,不上不下地白着脸,片刻后猛呛出一口气来,忙伸手一按,果然有血。他一见着红,心便死了一半,身儿无力地靠在椅上,期艾道:“太子爷,我。”
“哎呀。”索伦图一看不好,忙叫人:“梁思善,快请太医!”
上回吐血是徐文魁料理的,于是这回便还是他来经手。福临被带回侧屋里,徐文魁扎过几针后向索伦图和孟古青回禀:“微臣刚验过脉,一时血不归经,这倒无妨,只是九阿哥不可再受冻,也不能受气。一定要将养着,环境和心情要通畅。”
“知道了。”倒要把福临供起来,索伦图有点嫌弃也觉得可怜,叹口气:“你尽管替他补,不用怕费银子。”
“是。”徐文魁为福临诊脉时分明感到了一缕情思牵动,这便抬头望了望孟古青。
孟古青回问:“徐太医有何指教?”
“不敢,九阿哥这病是从心上起,需要开解,若是经常有人陪他聊天自然好得快些。”孟古青才是“心药”, 徐文魁拿捏着词句欲言又止。
索伦图察言观色有些明白了,不想教他说出来,这便道:“我会想法子的,徐太医费心了,你先开方子,等下梁思善随你去抓药。”
“是。”徐文魁听得话意也很识趣,这便赶快行动。
孟古青看情形不便再留,抱起来喜告辞:“改日再来瞧太子爷。”
“我送你。”索伦图飞快地跟出去。
走出毓庆宫,二人都松了口气,孟古青放下来喜。让它自己走,等过了一会儿,瞧见索伦图极是认真的模样,便问:“您在想什么。”
索伦图的脸越来越红,一瞬后抬手抓紧了他,纠结不已:“许是我瞧错了?福临有些奇怪。”他在想,此次回宫后福临不但性情大变,乖觉至极,对孟古青更有着不同寻常的殷勤,这是为什么?
孟古青知道他吃醋了。偏问:“您怕福临有坏主意?都吓得吐血了。”
索伦图严肃地紧了紧交缠的手指:“看在生病的份上,我不计较他鲁莽,可要让你陪他聊天。不行。”
“你又吃醋。”孟古青见他的唇紧抿成一字,一副舍我其谁的神情,笑了。
“是啊,我吃醋。”索伦图幽怨地望了望:“你若真要了福临的胭脂,我非砸烂了不可。这小子昏了头。胭脂能是随便送人的?要送也该是我送,轮得到他吗。”
“我不会要的。那胭脂不好。”孟古青从前到无欲堂念经时便留意到附近的寿安宫中有桃树,自然不难猜到福临的胭脂所用的材料是出自哪里。
索伦图听过缘由觉得更荒唐,冷笑道:“真是个愣头青。冷宫里的花竟然也敢拿来给你用,我马上让人砍了它。”
“何必招惹是非,算了吧。”孟古青捏捏他的手指。随后松开,说起旁的事:“昨儿三哥说阿玛额娘今天下午进宫,我等下要去西华门看看。”
因为今次京城闹乱党。吴克善带着岁贡改了道。
到了未时,孟古青带着赛罕和度丽娜一同相迎,却没有见到阿艺思。心头一慌便忙问起:“阿玛,这是怎么了,额娘出事了吗?”
“你额娘教庄贵妃接去了。”吴克善无奈地叹息。
原来。阿艺思此次来京,在路上才发现有了身孕。却偏因为风雪太大滑了一跤,也滑了胎。这种情形本该是在驿馆里好生休养,她却因着乱党的传闻放心不下孟古青非要来看一看。因着滑胎很有晦气怕带累了贵主儿们,阿艺思踌躇着不敢到清宁宫去,偏是庄贵妃满怀热情,赶在他们进宫前便派苏茉儿将她接走。
由于庄贵妃的身份,吴克善和阿艺思就算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孟古青一听便急了:“阿玛,您怎么能把额娘交给她?姑姑岂是好相与的。我这就去接回来,宁可我陪额娘到宫外休养,也不能中她的圈套!”
庄贵妃没有胆子谋害阿艺思,却偏是用了苦肉计。
当孟古青赶到永福宫时,竟见着庄贵妃跪在床头搂着阿艺思痛哭流涕。顿时怔了一怔,惊问道:“姑姑,您……”
“唉。”庄贵妃抹抹眼睛爬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候着:“你来了?快过来坐吧,你额娘一直念叼着,非要亲眼见见才信你没事。”
孟古青警觉地嗅了嗅有鱼汤的鲜味,扭头一瞧,果然见着桌上放着一个白瓷盅,旁边还有一只空碗,里面有些残渣。孟古青便知道已食用过了,埋怨地瞧了瞧阿艺思。
阿艺思并非没有警觉,只是盛情难却。此刻见到女儿也觉得有些羞惭:“你姑姑亲手熬的,我。”
何止亲手熬,就连杀鱼都是亲力亲为。孟古青转目一瞧,见着庄贵妃的手上缠着绢帕竟渗出红丝来,心中暗想:苦肉计。
以她贵妃之尊能做到这一步只能是为了福临,孟古青有心不接话,庄贵妃识趣地起身,招呼下人们一起离开,留母女二人独处。
孟古青等人散尽才急急地上前问候阿艺思:“额娘!”
阿艺思知道孟古青怨她心软,羞愧地轻声道:“你姑姑确实可怜,说得我也哭了。福临沦落到这种地步,你若能帮就帮一帮吧。你在太子身边,只要一句话,他的日子就能好过些。你就当还他的人情,他也救了你们呢。”
“姑姑同您提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