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许不令拜访完徐丹青,又带着松玉芙在淮河畔散心,直至天黑才回到后宅,听满枝说钟离玖玖回来了,便来到了钟离玖玖居住的院落。
钟离玖玖不习惯让丫鬟伺候,独自居住在院落里,寒风吹动廊道的灯笼,庭院里很安静,房间的窗户上亮着灯火,倒影出女子的侧颜,一只小麻雀蹲在屋檐下的房梁上,半眯着眼冻的瑟瑟发抖。
许不令脚步轻柔走进院里,拿出一把剥了壳的松子,放在了院落里的石桌上。
小麻雀没名字,不过许不令闲时给取了个名字叫‘依依’,寓意是‘九浅一深’,当然这个寓意没敢告诉钟离玖玖。
小麻雀被钟离玖玖精心饲养多年,异常的聪明伶俐,撇了许不令一眼后,煽动小翅膀无声无息的落在了石桌的积雪上,还盯着许不令看。许不令又取出了些松子,才心满意足的点着小脑袋啄食。
许不令搞得了岗哨后,脚步轻柔走到窗户前,从窗户缝隙看了一眼。
钟离玖玖穿着睡裙侧坐在小桌前,冬天比较冷也没太暴露,宽松裙子罩住了曼妙身段儿,不过裙摆拉了起来,露出了膝盖上方的两个皮质腿环。
从侧面看去,里面还是穿了安全裤,这世道的亵裤比较长,和秋裤类似,钟离玖玖应该是自己裁剪过,很短类似包臀裙,薄纱布料紧贴着肌肤,将细节处勾勒的纤毫毕现……
常言君子不欺暗室,许不令目光没有停留,移到了小案上。案上摆着一堆瓶瓶罐罐,还有捣药罐、铜称等工具,不过看钟离玖玖带着几分冷笑的表情,肯定不是在配金疮药,恐怕是听说徐丹青来了,正在准备招待的礼物。
许不令摇了摇头,抬手在门上轻敲了下:
“玖玖姑娘?”
房间里,正在配‘含笑半步痒’的钟离玖玖,闻声惊的一抖,差点把药粉洒在自己身上。她暗暗抱怨了一句小麻雀吃完了就睡不管事,起身整理好裙子,又找了个披肩搭在身上,打开了房门。
瞧见面如冠玉的许不令站在门前,钟离玖玖眼神略显复杂——前几天她见徒弟楚楚有些迷茫,作为长辈,本是想趁机撮合楚楚和许不令。可得知许不令和宁玉合睡觉觉后,这个计划自然而然就打消了,把楚楚拉了回来,还说了楚楚几句。
楚楚应该还没有喜欢上许不令,只是对许不令态度冷淡的事儿不服气,被拉回来,除了有些窘迫,倒也没放在心上,到了下午就恢复正常了。
不过钟离玖玖此时明显陷入了难题,继续和宁玉合争的话,就得把自己搭进去了;不和宁玉合争,那这辈子都被宁玉合压一头,毕竟她找不到比许不令还英俊、武艺高强、位高权重、才气过人的男人,这么多年被宁玉合压着,还是有些不服……
人活一口气,钟离玖玖喜欢为自己争口气,可还没到失心疯什么都不顾的程度,洁身自好,绝不会为了一点虚荣心,把自己交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可偏偏许不令也没什么让人讨厌的地方……
钟离玖玖心思百转,还是觉得先稳住形势,等以后想通了再说。当下露出几分微笑:
“许公子,你怎么来了?起不来求药不成?”
起不来……
许不令微微偏头,有些意外。
钟离玖玖倒是没觉得这玩笑有什么,让开了房门道路:“我是大夫,病不忌医,你既然给了我工钱,这个月自然会帮你解决问题,不说起不来,就算你想要些能增加趣味的药,姐姐我都能给你配出来。”
许不令见钟离玖玖恢复正常了,稍微安心了几分,轻笑道:
“玖玖姑娘说笑了,我用不上那些物件。过来只是解释白天的事儿。”
进入屋里,钟离玖玖并未关门,两人在小案前对坐,她继续摆弄着自己的瓶瓶罐罐,轻声道:
“楚楚自幼都是一个人,我也没怎么教她人情世故,今天跳舞的事儿,并非是爱慕许公子,单纯的只是想和你结交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许不令见玖玖没有误会,心里稍安。抬手拿起桌上的一个小瓶子,随意打量几眼后,又道
“玖玖姑娘是给徐丹青准备痒痒粉?”
钟离玖玖风轻云淡的表情一僵,想了想,又淡淡哼了一声:
“怎么?这你也要管?当年他亲口答应给我画画,还使唤我去长安城买酒,结果千里迢迢跑了个来回,扑了个空不说,他连个解释都没有,特别是那句‘世间美人再难入画’,明摆着的说我长的不行,我报复一下也不行?”
许不令摇了摇头:“徐丹青也有难处,如果当年真画了你,你会做什么,可曾想过?”
“……”
钟离玖玖轻轻蹙起柳眉,她从十几岁开始便为没当上中原八魁的事儿耿耿于怀,确实没想过事成之后该做什么,不过……不过事情明显不是算的。
“是我的就是我的,再不值钱的东西也不能让别人糟蹋。不是我的,我也不会去抢。不管我要当八魁为了什么,我有这个条件,徐丹青又答应了,那决定要不要的人应该是我对吧?他出尔反尔,总不能把错怪在我头上……”
许不令对这个解释倒是无话可说,思索了下:“为自己争取应得的东西是应该的,玖玖姑娘若真难以释怀,要不我和徐丹青说说,让他现在给你画一幅?”
钟离玖玖听到这个,脸颊上并未出现什么窃喜神色,摇头道:“都过了年纪,和小姑娘争抢没意思,没好处不说,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