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尔侧过头,不再看他,声音却有些颤抖,“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要让严晓君看到这个报道,就是要让她痛,让她愤怒!但你不要忘了,开始这一切的并不是我,是你们顾家!现在,也不要扛着正义大旗来指责我!如果非要说我残忍,我也认!”
说完,她就解开了安全带,“停车,我要下车。”
她没办法再继续留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这里的空气,会让她窒息,她就快要呼吸不了了。
顾夕岑一拧眉,断绝拒绝,“不行。”
林悦尔回头瞪他一眼,二话不说,直接拉开了车门,顾夕岑一惊,一手抓住她,另一手打了半圈方向盘,将车子停靠在路边。
林悦尔推开他,拉开车门就下去。
顾夕岑随即下车,跟上几步就拉住她,“小悦,你要去哪?”
林悦尔架开他,第一次,对着他发起了脾气,“去杀人,杀了那一对恶人,一了百了!”
她也不必再费什么心去慢慢惩治他们,直接用刀子解决,岂不更好?
知道她说的是气话,顾夕岑深吸一口气,不容拒绝的将她拉过来,按她的双肩,略有几分狂肆的眸直直的锁住她,“没人说你这么做不对,我只想你能开心点,你明白吗?”
“开心?我怎么会开心得起来?”林悦尔望着他,眼圈一点点红了,“你知道我每晚都要靠吃安眠药才能睡着吗?你知道我不敢去小孩子多的地方吗?你又知不知道,听到别人叫妈咪的时候,我的心会疼啊?”
她一点点垂下头,眼角闪烁着晶莹的光泽,“薄荷才那么一点点大,虽然是早产儿,可是,她生下来的时候好健康的……她长得那么乖巧,那么漂亮,那么讨人喜欢……”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淌下来,想到女儿,那便是撕心裂肺的痛,与时间无关,这种母女连心的痛,如影随行。
“她是被人……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颗肾才死掉的……”林悦尔再也控制不住,就站在马路边,崩溃大哭。
她压抑了许久许久,不让眼泪决堤,是代表了她想要替女儿报仇的决心!
可是,她却没有想象中的坚强。
“我永远都不可能忘记那时的情景……她就躺在手术台上,小小的身子上全是血……那血红得好刺眼……她闭着眼睛,小嘴微微张着,却……却再也没了呼吸……”林悦尔泣不成声,足足一年,她不曾在人前再次提起女儿,就让这些痛深深的埋在心底。但压抑久了,痛苦是会膨胀的,她无处发泄,又急于发泄!
顾夕岑深深的望着她,这个女人的痛,他怎会不了解?
他什么也不说,温柔的将她拥进了怀中,手抚着她的背,轻轻的拍着。
林悦尔靠在他的胸膛上,将一年的泪,通通都发泄掉,“夕岑……我该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做,他们才会把完整的女儿再还给我啊……”
顾夕岑锁着眉,听到她的哭声,心也跟着颤抖似的疼。
他明白她远没有自己说的那样坚强与残酷,可越是如此,就越是会折磨自己。他不想看到那样的她,于是,他说,“随便你想怎样,我都不会再阻止,只要你开心,我就无所谓。”
林悦尔抓紧他的衣服,只将泪颜掩在他的怀中。
她想怎样?到底想怎样?不必他问,她都开始不确定了,因为她发现,不论怎样惩罚那两个人,提起女儿时,她的痛都不会减轻半分……反而,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