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严晓君飞奔到医院时,顾忘川正在病房里跟爷爷谈判。
听到他要做手术,顾长天大发雷霆。可最后,却是懊恼的走出来,脸色发白,撑着手杖的手都有些微微发颤。
看到严晓君时,只是眯起眸子,冷漠的扫过她,便当她不存在一般越过,浓眉深深的拢着,再生硬的一张脸,这会也尽是忧色。
严晓君推开病房门,跌跌撞撞的扑到他的床边,早已哭得泣不成声,“忘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顾忘川刚跟爷爷说了很多,这会已是体力不支,神情疲惫至极。听到她的声音,他慢慢睁开眼睛,“晓君?”
严晓君哭得很厉害,从听到花姨说这件事时,她就早把之前那些怨都抛到了脑后,心心念的只有他的安危。
面对这个为自己痛哭的女人,他轻轻一笑,“见到麟儿了吗?”
严晓君拭去泪,缓缓点头,马上哀求着,“忘川……不要手术,不要……”
“我已经决定了。”顾忘川闭上眼睛,语气虽然平淡,却透着坚决。严晓君知道,他既已这么说,她是无论如何都劝不住的,只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推上手术台……
那种无助,还有即将失去他的恐惧,令她处于极度的恐慌中。
“忘川……我和麟儿不能没有你的,求你了,不要做出这么冲动的决定。”尽管知道没用,她仍是不断的哭求着。
顾忘川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你不用担心,你和麟儿的生活,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听到他这句话,严晓君心被狠狠的扎疼了,有哀伤,有恐惧,还有一丝茫然。
没有顾忘川的生活,要怎样继续下去?
花姨进来,见她怔怔的站在那里,皱着眉过来,看到大少爷已经睡着了,她压低声音,很不客气的说,“大少爷很难得才睡着,你还是早点回去照顾麟儿吧,不要在这里打扰他了。”
意外的,严晓君呆立的半晌,竟乖乖的垂着头走出了病房。花姨都有些愣住了,可看到她同样瘦到不成样子的纤细身影,也是一阵无奈。
说她是罪人,倒不如说她也是个可怜人啊。
可这一切又能怪谁呢?谁又能来为可怜的薄荷负责呢?
顾夕岑得到消息,立即也赶去了医院。
看到大哥,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手术也是他主张做的,但,当真要准备进行时,他也变得不确定了。
对象是他大哥,是他最为敬重和在意的大哥!万一……
他是绝对没有办法承受这样的结果。
顾忘川也才刚醒,看到弟弟时,唇角扬起一丝很淡的微笑,缓慢的说,“除了小悦,我还记得你,而且,很清楚。”
顾夕岑虽然并不感到意外,却是动容得望向他,慢慢来到他跟前,蹲下身子,垂下眸光,“哥,你怪我吗?”
顾忘川望着他从小疼爱到大的弟弟,摇头,“从来都没有过。”
他的回答,并没有让顾夕岑轻松,反而,始终压在心头的石块却变得愈发沉重。
他不会在乎小悦是不是他的大嫂,并不代表他能忽略掉她是哥爱的女人的事实。
“夕岑,你别忘了,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是顾家的人。所以,别怪爷爷,帮着他管理好公司。那是顾家的脸面,他看得比自己的孙子都要重要。”顾忘川淡淡的说着,他跟爷爷暗中较了那么久的劲,不过就是年轻气盛,他断不会把自己家的公司往外送。
他很是随意的交待着,顾夕岑眉目深暗,双拳攥紧,“哥,公司的事,我不会管,哥想管就要自己好起来。”
顾忘川深深看了他一眼,一抹笑,有几分无奈,“这个忙帮不了,那么……小悦呢?”
顾夕岑一滞,凝向他的视线,浮上一片纷乱。
顾忘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这个忙,你一定要帮。”
顾夕岑愈加凌乱的眸慢慢垂落,慢慢的阖了上,“我多希望,能代替你躺在这里的人,是我。”
“我知道。”顾忘川毫无负担的笑笑,“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你。”顿了下,他说,“好好待她。”
顾夕岑眉头蹙着,神情上的挣扎,显而易见。
这种感觉就像是从哥手中,生硬的将他最心爱的东西抢走……
手术很快就安排好了。
顾忘川被推进手术室之前,精神状态一直很好,少有的宁静,目光温和的望着身边的家人。
花姨红着眼睛说,“大少爷,你要不要见一见……大少奶奶?”
顾忘川摇了摇头,“我不想她再活得那么累,我要把自由还给她。”
顾夕岑视线压抑着,每多看哥一眼,他的沉重就会增加一分。
顾长天在一边,绷着脸始终不说话,可有几分愠怒和无奈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的心情。他最为看重的孙子,如今命悬一线,他能不纠心吗?
“爷爷,”顾忘川平静的望着他,慢慢开口,“爷爷,爸爸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别再怨他了。也许,他也有他的不得已。”
经历过这么多,直至躺在手术台上,顾忘川想明白太多。
如果,能让他重新来过,结局一定不同。
只是,此刻追究,为时晚矣。
顾长天别开脸,闷声闷气的说,“不必你为他求情,还是多考虑考虑你自己吧!”
顾忘川失笑,爷爷的脾气,还真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了。
三人望着他被推进了手术室,花姨的眼泪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