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春满楼时,远天已然将将暮色。
楼外面悬着的灯笼亮起,花团锦簇、彩带招摇,门口已经站了几位衣着清凉、肌肤雪白的好姑娘,笑眼盈盈地看着过往路人。
但凡你心里有一丝邪念,都逃不过这样勾魂的眼神。
倘若你口袋里再有一点闲钱,那万事皆休。
有诗赞曰: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
李楚、江守寅、李辛夷三人联袂至此,江守寅第一眼就看见了春满楼外那醒目的牌子。
“小李道长最爱光顾的青楼。”
他看了眼李楚,竖起根大拇指,“李楚道友修为高绝之余,还能有如此闲情雅致,真乃龙精虎猛、天赋异禀,令人叹服。”
李楚眉间罩起一团阴影,连连摇头。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他一出现,门口的几位姑娘顿时像被什么晃到眼睛似的,一齐看了过来,然后露出了比先前真挚一百倍的笑容。
“小李道长!你来啦!”
“小李道长,我们都想死你了。”
“姐妹们——”
楼上的姑娘听到这个名字,都纷纷推开门窗,向下张望,兴奋地呼喊。
色彩缤纷的手绢就像雪花一样落了下来,带着扑鼻的香气。
江守寅看向李楚的眼神更加玩味了,心说这楼上楼下的人气这么旺,你小子还想否认?
咦。
我心里隐隐升起的羡慕是怎么回事?
踏进流光溢彩的大堂,就见春三娘带人迎了上来。
以她的地位,寻常顾客是难得一见的,但李楚不一样……
“小李道长可是稀客啊,上次一别,也不说回来看看,好狠的心。”春三娘眼波一转,就有无限风情。
李楚开门见山道:“我们这次来是想见碧萝姑娘一面,不知是否方便?”
“碧萝?”春三娘回头问了两句,转来道:“碧萝姑娘那边现在有客人啊……”
她的目光在三人身上瞄了一轮,两个道士、一个朝天阙的姑娘,这阵容摆明了不是来这玩的。
于是又道:“如果是有急事的话,我们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把那位客人先请出来。”
李楚点头道:“确实是比较重要的事,那就劳烦了。给店里造成的损失,他们两个可以赔偿。”
“嗨,咱们俩什么关系,我用你赔钱吗?”
春三娘留下个意味深长的媚眼,婀娜转身离去,另外安排小厮去楼上赶人。
三人随之上楼,来到碧萝的房间外。
刚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嚣张的声音:“在余杭镇,还没听说过谁敢让本少爷腾位置?你们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赵公子……”
“别叫我公子!今天我要是走了,我是你孙子!”
李楚听见这声音有些耳熟,便上前推开门。
门内宽阔而雅致,一侧是摆在地面的方桌,桌上放着酒水吃食。隔着挺远是一扇屏风,屏风后面是娇女抚琴。
正对门口的有一排窗,待到晚些时候,推开就是一堂风月。
而门内,正对着春满楼的小厮发火的不是别人,正是有过几次照面的赵良才。
赵良才近来很不开心。
宿敌王龙七离开余杭镇了,他成了余杭镇最大的富二代,却突然产生了一种人生寂寞如雪的感觉。
春满楼的红倌人,再没人跟他争了,也有些没意思了。
唯一能让他有些许兴趣的,就剩这位从不露脸的碧萝姑娘了。
于是他每天都来找碧萝姑娘听一曲,等待着有一天打动她的芳心。
他知道自己长得一言难尽,但是从没在意过这个。因为他更知道,一摞一摞的金银珠宝堆起来,再高冷的姑娘也有承认自己帅的一天。
只是这位碧萝姑娘似乎格外冷一些……
也好几天了,别说见面,甚至连屏风都没出过,让赵良才颇有些鞭长莫及的感觉……
没想到,今天听到一半居然就有人来搅局,让自己走。
开玩笑。
赵公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他撸胳膊、挽袖子,怒道:“谁想赶本少爷走,你让他亲自来跟我说,我倒要见识见识……”
“是我。”
李楚推门进来以后,应道。
“你……”赵良才正想破口大骂,一见来人是李楚,顿时脸色变了两变,用令人惊诧的速度换上了一张笑脸。
“小李道长啊,那没事了。”
他洒脱地一摆手,又冲李辛夷笑了笑,好像老熟人似的。
“啊?”
春满楼那小厮一愣,旋即想到赵良才方才说过的话……
怪不好意思的。
李楚也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于是道:“我们找碧萝姑娘确是有重要的事,你花的钱,他们两个可以……”
“不用不用,哪能让您付钱?你们尽管聊,我这就走。”赵良才忙不迭地离开,又招呼了下那小厮:“那个谁,今晚的花费都记我账上。”
“好嘞。”小厮吆喝一声:“今晚由赵公子买单!”
赵良才就这么一溜烟地走了。
他是真得怕李楚。
不止是怕招惹,他现在连见到李楚都怕。
因为他发现,但凡是和李楚沾点边的人,都容易出事。
譬如王龙七,简直就是典型的例子,再譬如公孙柔,听说她前日里刚被邪祟抓走过。
细细想来,李楚就是行走的不祥之兆,但凡靠近他,总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