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那把既当撬棍又当铁锹的菜刀,还搁在柳老师的床底下。
白手一口气跑回柳老师家。
菜刀回归原位,白手才松了口气。
可再次要出门离开时,白手看到窗外晾着的衣服,又愣了愣退回屋里。
那个晾衣架上,衣服不少,有大有小,明显不是一个人的。
白手哎呀一声,这才想起来,柳老师说过,要邀请两个同事来家同住。
白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查过去,果然,原来的那两间空屋,都已有床有桌,还有衣柜和书柜。
白手又开始琢磨。对柳老师,白手百分之一百二十相信,一百是柳老师是他姐,还有二十,是现在多了层关系。
可柳老师的同事,白手就不相信了。万一打扫卫生时,恰好被发现,这同事又心生歹念,这钱说不定会荡然无存。
坐在沙发上,白手又琢磨了老半天。
钱,最终又回到了白手的挎包里。
又误了班船,还忘了吃饭,白手背着挎包,踏上回家的路。
母亲肯定焦急,今晚必须回家。
太阳就要下山了。
白手又饿又急,瞭望着自己的家,却不敢回去。
倒不是怕自己怎么样,而是怕挎包里的钱,变成别人的钱。
白手沿着河岸走,怕被人看见,又跳下河岸在河堤下走。
冬天的河水太浅,有的地方,河床都裸了出来。
白手蹲下来,捧几捧水,咕嘟咕嘟的喝了六七口。
终于来到了菜园和树林附近。
进了树林,白手才坐下歇息。
冬天萧杀,枝枯叶落,这个时候很少有人会来树林。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
白手这才起身,慢慢的朝村里走去。
自己家在村西头,白手第一眼就能看到。
没有什么异常,白手绕到后院,准备翻墙进去。
突然,后院有人说话。
“老高,我们看过了,后院没人,也没地窑。”
“小王,你们再仔细的搜查一遍。”
白手吓了一跳,垫脚的石头晃动,脚底一滑,啪的摔倒在地上。
“老高,墙外好像有动静。”
“快,快,说不定这小子溜回来了。”
白手赶紧逃跑。
调查组真的来了。
白手没有跑远,而是折回来,从小路进村。
这种调查组,白手以前见过,顶多也就个人,这么大的村子,想抓个人可真是难。
书上也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白手又惦记上了老队长家。
老队长德高望重,公社的人也都挺尊重他的,去他家躲躲,还不愁没吃没喝的。
老队长家亮着灯。
堂屋里,有两个人在找老队长谈话,一个问,一个记录。
老队长坐在桌边,一边抽烟,一边打盹。
白手只好离开。
还有方玉兰家可去。
真是不巧,童九阳在家,正牵着他女儿丫丫的手,从水缸的小卖店买零食回来。
白手有点茫然,掉头往村外走。
去陆家村,找陆水龙。
对陈三宝和陆水龙两个朋友,白手更信任陆水龙。
还有,虽然是同一个大队,但陆家村与白村隔着一条河,这时候更安全。
陆水龙正在屋里挑灯干活。
白手靠近窗户,学猫叫,连叫好几声。
陆水龙听出来了。
陆水龙从后门出来,“哎,是你吗,手哥”
“嘘。”白手怕吓着陆水龙家里人。
“手哥,你从哪儿来啊”
“县城。对了,家里有吃的吗”
“有,蕃薯块,熟的,我这就给你拿去。”
“多拿几块。”
蕃薯块,加冷水,白手蹲在地上,吃得香香的。
“手哥,幸亏你没在家。中午的时候,工作队,不,调查组就进村了。”
白手边吃边骂,“他娘的,政府应该去管干部。跟我一个农民过不去,真他娘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陆水龙道:“可不是么,也到我家来过了。”
白手忙问:“都问你什么了你又说了些什么”
“他们问我,是不是认识白手,我说当然认识。问我是不是和你搭伙做生意,我说不是。问我是不是借了你的钱,利息多少,我说没向你借过钱,哪来的利息。还问我,你是不是卖过我棕榈,我说没有,但我借过。还问我,知不知道你的钱在哪里,我说别人的钱,我怎么可能知道。还问我,你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我说有,有一次摸黑出门,你不小心掉到稻田里,踩坏了人家几窝水稻”
白手笑了,“水龙,你回答得漂亮。”
“噢对了,还问我知不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你怎么说的”
“我说,听你说过,要到南方特区去打工,你可能去了南方。”
“呵呵老子我是胡汉山,我又杀回来了。”
陆水龙道:“手哥,我看,我看今儿格调查组,跟以前的好像不一样。”
“哦,怎么个不一样”
“嗯,以前的都凶巴巴的,现在好像蛮客气的。还叫我小同志,说话老带个请字。反正,反正不像要抓人的样子。”
“可是,那你刚才还说,我幸亏没在家什么的。”
“我,我也吃不准。”
“唉,不知道我家里怎么样了。”
“没事,我吃晚饭前去过你家。”
白手催道:“快讲讲,我妈有没有被吓着,还有我弟弟妹妹,他们是不是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