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合皮箱厂的老板是童运来和白振奇,两个人是彻头彻尾的外行。
一个是司机,初中只读了一年。一个是挖煤的,才小学毕业。
对商品经济的浪潮和奥秘,二人一窍不通,最起码的体会都没有。
资金倒是有一些,二人买断工龄时,各得了两三千块。父辈都是退休职工,也各支持了一二千块。
他们请了一个师傅,可实际是个半吊子。招聘了六个工人,来自周边各村。请了五六个亲戚,加上两家人,合起来也有十几个人。
二人的想法,是盯着白手,白手怎么干,他们就怎么干。
白手收购皮箱壳,自己不生产,他们照着做。
白手已不再生产泡沫皮皮箱,他们也不做泡沫皮皮箱,直接生产仿真皮皮箱。
白手不赊帐,采购和销售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们也是这样,都用现金交易。
可有一点,他们学不来,兄弟皮箱厂和双强皮箱厂也做不到。
就是对工人的奖金制度。
白手的皮箱厂,工人不仅有工资,每月还有奖金,这是调动工人积极性的关键。
童运来和白振奇是从单位里出来的,每个月的工资不过才四五十块,加上各种福利,也不过才每月五六十块。
可在民营企业,一个月才五六十块的收入,就不会有人给你干活。
单位上班,一天也就八个小时,民营企业上班,一天最少也要十个小时,一般还都是十二个小时以上。
上班时间长,相应的工资就高,你一天只上班八个小时,工人非跑光不可。
在白手的皮箱厂,仅固定工资,就达到人均每月六十块以上。加上加班工资、各种补贴和奖金,每月人均最低收入,都在一百块以上,最低的有八十块,最高的能达到一百五十块。
童运来和白振奇根本不知道这种情况。
两合皮箱厂开始做了一百多只仿真皮皮箱,结果有四分之一以上是次品。
童运来和白振奇有点傻眼。
他们悲哀的发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次品与次品也是有区别的。
白手的质量检测,严格得不能再严格,他最大的窍门,是把次品挡在门外。
收购皮箱壳时,白手的“检测系统”就发挥了应有的作用。所以即使出现次品,也不是废品,修修补补,次品还能成为正品。
可童运来和白振奇不懂,为了讨好那些出售皮箱壳的个体户,他们的质量检查形同虚设。
皮箱壳牢度不够,尺寸不对,做出来的皮箱根本就是废品,修补的机会都没有。
三个对手举步维艰,惨淡经营,白手高兴。
白手一高兴,总要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喝酒。
还是老习惯,晚饭时分,全家人都在堂屋吃饭,唯独白手一人,蹲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一手猪头肉,一手端酒杯。
正喝得高兴时,童国君和童九春二人联袂而来。
白手一边赶紧招呼,一边从石桌上跳到石凳上。
一个开拖拉机,搞陆路运输,一个开机动船,搞水路运输,白手都不敢怠慢。
“九春叔,国君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起喝几杯。”
童国君忙道:“我们吃过了,也喝过了,你自个喝着吧。”
说着,二人坐下,接过白手递来的香烟,自己点火吸起来。
有事要说,白手一眼就看出来了。
“九春叔,国君哥,你俩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童国君和童九春互相看了一眼。
童九春呶呶嘴,示意童国君开口。
犹豫了一下,童国君道:“手,有件事我们很为难,想问问你。”
白手笑了,“呵呵,什么事这么难以启口,国君哥,你说。”
“是这样的,不是新办了三个皮箱厂么,他们也常来找我们,让我们帮他们运货。”
白手笑道:“这很正常啊。国君哥,九春叔,你们的拖拉机和机动船,我并没有承包。这就是说,你们可以给任何人运货,这根本用不着跟我说啊。”
“可是,可是……他们向我们打听你的进货渠道,还有销售渠道,我们不知道怎么办。”
白手道:“好办,告诉他们。”
童九春道:“可他们打听得很详细,连价格和折扣都要问。不过,我们没有告诉他们。”
“告诉他们,九春叔。”
童九春哦了一声,“这也可以说?”
“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九春叔,国君哥,你们记住了,不管谁问,你们都可以说,毫无保留的说。”
童国君问道:“手,这会不会影响你的生意吗?”
“呵呵,不影响。再说了,就是你们不说,别人也会说的。这些都不是秘密,没什么好隐瞒的。”
童国君和童九春二人,每天赚的钱,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来自白手,他们不会出卖白手。
相反,白手对他们好,他们的心更会向着白手。
随着皮箱制造业的兴起,白村已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个行业带动着其他行业的发展。
商业、服务业、运输业、餐饮业,等等,都在蓬勃发展。
外来人口已经多达三百五十余人。
省报上刊登了一篇通讯报道,宣传小小的白村,年产木质皮箱,占到全国总产量的百分之二十二的五。
报纸上还说,仅仅一个白村,就有企业十家、个体户八十家、专业户一百零五家。
报纸上更是言之凿凿,全村从事皮箱制造业的人口多达上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