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眼前的这块稻田是个圆形,面积约有八亩左右。
以前是中间一条路,把圆形稻田一分为二。
现在是中间没路,圆形稻田变成完整的一块,路开在了圆形稻田的周围。
那条上山的路,以前没有,是为了修路而临时开辟的。
四个人走夜路,顺时针而行,稻田总在路的右边。老拿扁担敲稻田水,依靠这个判断方向,自然而然的变成了绕圈子。
弄清原因,轻松万分。
但这时候进乌龙岙剥棕榈,时间已经不对,白手带着仨人打道回府。
路上,白手怕这事传出去成为笑话,嘱咐仨人,就说白当路上拉肚子,想决定今天回来,明天再去。
白当问道:“大哥,为什么说我啊”
白手笑道:“我不能背锅,三宝和水龙也不好背锅,当然就只有你来背锅喽。”
大家又是一阵欢笑。
气可鼓,不可泄,白手决定第二天再闯乌龙岙。
这回接受了教训,白手修好手电筒,派二弟去陈童街买了几节新电池。自己还去找老队长,借了一个手电筒,两个手电筒就是双保险。
还是凌晨三点出发。
乌龙岙是个老地名,但很多人说不好听,现在改叫龙岙公社。
可当地人改不过来,乌龙岙还叫乌龙岙。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乌龙岙是一条长达七八公里的山岙,弯弯曲曲的,横亘在温林县的整个山区。
这里没有一亩水田,只有一条绵延山岙的溪坑,溪坑冬天无水,春夏秋三季流水淙淙,夏天有时还会暴发洪水。
溪坑的一边是大山,另一边是山坡,山坡上除了民居,就是一垄一垄的耕地。
龙岙公社一万余人口,却只有一个上千人口的乌龙街,也叫龙岙街,是全公社的经济中心。
其余的村庄,散散落落,或家,或十来家,甚至一家成一村。
四人快步赶路,进乌龙街而不入,直奔岙底而去。
剥棕榈也就是收购棕榈,就得从最里面开始。
从白村到乌龙岙的岙底,整整二十六里路,四个人走了约四个小时。
天已大亮,只是山高岙深,太阳还没上山。
四个人坐在溪坑边喝水,水壶也装得满满的。
入岙前已吃了两个饭团,每人的布袋里都还有四个饭团,中午两个,下午两个,现在还不能吃。
都还是孩子,不懂怎样与人打交道,更不懂做生意。
除了白手。
白手在前,其他仨个在后,朝山坡上的一户人家走去。
独门独户,屋前屋后都有棕榈树,至少十棵以上。
院子里有人,正在吃早饭。
但白手不急着叩门。
白手装得很内行的样子,踱到门前的几棵棕榈树下,仰着脖子看了起来。
白手确认,这些棕榈树早该剥了,大概主人不急着用钱,或想卖个好价钱,这才留在树上。
“干什么的”
院子里走出一个男人,手里捧着半碗稀饭。约三十岁,面相较善,看外貌看皮肤,不像是下地的农民或上山的山民。
“这位大哥,我们是剥棕榈的。”
“大哥”男人笑了。
白手道:“大哥,对不起啊。你看着这么年轻,跟我大哥差不多,我就顺口叫了。”
“你大哥多大”男人好奇的问。
“我大哥二十二。”
“哈哈”男人冲着院门笑道:“老婆,今天稀罕,太稀罕了。”
院子里出来一个女人,同样手捧饭碗,同样约三十上下的年龄。
白手看得仔细,论打扮论气质,这个女人不是农妇。
白手心里有数了,冲着女人甜甜的叫道:“大姐好,我是剥棕榈的。”
女人也笑了,“哧哧,叫我大姐你才多大啊”
还别说,白手脸皮真厚,腆着脸,很快就与人家两口子混得像老熟人似的。
男人把碗递给女人,自己索性蹲在院子门口,笑道:“小同志,看你们这个样子,看你们的年龄,以前没干过这行吧”
白手实话实说,“第二次出门,第一次上门。”
这话更引起了人家两口子的兴趣,“这是什么说法”
白手绘声绘色,添油加醋,把昨天早上的遭遇说了一遍。
人家两口子笑得不行不行的。
白手趁机道:“大哥,大姐,我一看你们就是好人,知书达礼的大好人,就让我们四个开开张吧。”
男人笑道:“好吧,我就一个条件。你说我们是好人,那你再说说,我们是干什么的。只要你说对了,我家的棕榈你尽管剥。”
女人也道:“还有我婆家的和我娘家的棕榈树,你都可以去剥。”
白手想了想。
这俩口子肯定不务农,是吃商品粮的。院子里有辆自行车,这年头能买得起自行车,基本上都是上班领工资的。
龙岙公社没有工厂,除了公社干部,就是学校的、卫生院的、信用社的、供销社的和林业站的。
林业站的人要出野外,风吹日晒,脸不会这么白,所以可以排除。
男人的衬衣兜里,插着两支钢笔,十有八、九是公社干部。
女人说话比较文气,白手猜测,不是老师就是医生,但老师的可能性更大。
“大哥,你是公社干部。大姐,你可能是老师。”
俩口子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男人笑道:“全猜对了。我叫肖国兴,本地人,在公社上班。我妻子叫蔡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