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州今年再减免半年赋税,那是陛下的仁慈,再接济钱粮,没这个规矩,没这个先例。”
窦德玄从做了户部尚书后便成了一个老抠。
“不是老夫抠门,做了户部尚书整日见到的都是钱粮,这里要那里要,老夫恨不能吧一文钱掰成两半用。”窦德玄很坚定的道:“告诉殿下,不可因一隅而破例。”
曾相林失望之极,“窦尚书,殿下仁慈……”
窦德玄无奈一笑,“老夫知晓殿下仁慈乃是好事,可做事得有规矩。”
没办法了!
曾相林欲言又止。
“说!”
窦德玄早已到了无欲无求的境地,他真要不乐意,就算是帝后来了也不会答应。
曾相林欲言又止……
“罢了。”
他不能说太子和三位东宫辅臣之间发生的事儿。
张文瑾等人都是皇帝精心为太子挑选的辅臣,作为为太子压阵的存在。
所以这三人在东宫的地位也颇为稳固,但权力就那么多,被张文瑾等人盯着,太子有些束手束脚。
可皇帝才将让太子监国,此时太子和辅臣之间的关系就至为重要。
出了户部后,曾相林有些犹豫。
回去?
回去怎么说?
——户部窦尚书说了,此事不可为。
太子灰头土脸,张文瑾等人的地位更加稳固。
这里面就涉及到权力之争。
才多大的太子啊!
“下衙一起饮酒!”
前方有人在说话,曾相林一看,眼前不禁一亮。
“赵国公!”
正在和崔建说话的贾平安回头见到是他,就说道:“崔兄你先去。”
崔建看了曾相林一眼,低声道:‘太子渐长,那边有人在试探太子,你可懂?’
“不就是想看看太子对士族门阀的态度吗?”
贾平安一脸不屑,“蝇营狗苟之辈。”
崔建,“我便是蝇营狗苟之辈!”
“你只是蝇营,没狗苟。”
贾平安笑着过去,身后崔兄怒了,“你这说我是苍蝇呢?”
曾相林拱手,“殿下先前和左庶子他们为庆州之事争执,殿下说庆州不只是要减免半年赋税,更是该让户部周济些钱粮。左庶子他们……反对,殿下让咱来问问窦相公……”
“窦德玄定然不答应。”
“是。”
曾相林苦笑,“他们说窦德玄这里连陛下都说不动,殿下那里就更不能了。可陛下今日说了让殿下监国,若是殿下的势头被压制,张文瑾等人就要起势了。”
这是一个敏感期。
贾平安看看日头,快午时了。
“你先回去。”
曾相林头痛,“可殿下那边。”
“就说窦德玄不在。”
贾平安随口丢下一句话就进了户部。
曾相林站在那里,“赵国公这是何意?罢了。”
他一路回到东宫。
“殿下,窦尚书不在户部。”
这是撒谎,若是要追查太简单了,只需问问窦德玄今日某时在何处,就能揭穿曾相林的谎言。
但他鬼使神差般的按照贾平安的交代说了。
随即懊恼。
张文瑾含笑道:“殿下,此事就此作罢。”
萧德昭微微摇头,“暂且放下吧。”
戴至德冲着萧德昭颔首,赞赏的道:“此言甚是。”
这是给太子留脸面。
李弘有些恼火!
庆州之事已经很明显了,百姓今年无法渡过难关。在这等情况下该做的是赈灾,是抚慰,而不是斤斤计较什么半年的赋税,依旧接济。
太子把手中的书丢在案几上。
呯!
声音很大。
太子恼了!
这不是坏事。
戴至德三人交换了个颜色,微微一笑。
让太子知晓什么事不能干,什么事能干,这便是他们的职责之一。
……
“庆州那边的情况远比你想象的严重。”
“再减免半年赋税已经了不得了!”
“接济!”
“不可能!户部也没有余粮!”
“可我在倭国却吃到了前隋留下的粮食!”
“那只是巧合!”
“你希望未来的帝王是守财奴吗?”
“……”
窦德玄认真说道:“自然不希望。不过你要知晓,庆州之事太子扫了宰相们的脸,他此刻说接济,这便是再抽一巴掌,你真以为宰相们没脾气?”
贾平安默然片刻,“算我的!”
窦德玄骂道:“你就一个人,能承受多少?”
贾平安微笑道,“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可许多事一旦错过了便是绝大的隐患。”
“宰相们的面子呢?”
窦德玄问道。
贾平安淡淡的道:“他们若是觉着自己的面子能凌驾于百姓之上,那我再狠抽他们一顿又能如何?”
“你疯了!”
“人就只能活数十年,此刻不疯更待何时?”
……
太子依旧没有动静。
张文瑾和戴至德等人商议。
“陛下才将说殿下监国,此刻终究不好扫脸太过。”
戴至德说道:“让太子知晓敬畏不是坏事。”
萧德昭点头,“太子和赵国公学了新学,看着有些跳脱,该压制一番不能迟疑。陛下那边也并未不满,可见也是乐于见到我等磨砺太子。”
三人晚些去了太子那里。
“收拾了吧。”
太子在处置自己的私人物品。
“殿下。”
三人行礼。
太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