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老师法旨。”
云苏三人领了法旨,便跟着那童子踏破虚空,朝着混沌深处的紫霄宫而去。
和许多大能的道场都建在三十三天外不同,鸿钧老祖的道场却是藏于那些尚未被破开的混沌之地,鸿蒙云深不知处,即便是大能,如果没有气机牵引,平日里也很难寻到位置。
云苏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在太上道人赶来之前,他的本意是以一命为代价,斩倒昆仑神峰,直接坏了元始上人的气数。
紫霄宫最后一场讲道,大致要发生什么事情,云苏是有些许猜测的,如果今日不分出一个长短,日后元始上人万一成就了圣人果位,那可真就是后患无穷了。
那时候,元始上人或许连破绽都没有了,心态也完美了,但却又亿万种办法,借他人之手,顺应天数来杀自己,毁了不周山。
许多人,包括云苏在修道之前,都觉得圣人无为,或者说,觉得元始上人即便还没有成就圣人,心态也不会差了,哪怕是你把刀剑架在他脖子上,最多也就落下一个不敬之罪。
实际上,这种想法虽然有道理,但却不全对。
曾经,云苏有类似想法的时候,是个凡人,凡人对于仙神整体来说处于一种仰望的角度,会将世间所有的强大和美好都寄托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灵身上。
许多人,会不自觉地认为这些高高在上的仙神就应该是无为清净的,就应该是胸怀博大,关爱天地,眷顾苍生的。
但云苏踏上修行之路以来,见到的具有普世情怀,关爱苍生的修行之人确实比比皆是,但视苍生为刍狗,只关心自己的修行,只在乎天数气运,甚至杀戮众生如蝼蚁的更多。
其实,不论是仙魔神鬼,都是一种生灵,会有高级和原始之分,但总的来说还是逃脱不过生灵的范畴。
生灵的本质,大体来说是偏自私的,甚至,如果一个生灵过于无欲无求,它便已经陷入了某种近乎自我淘汰的危险境地,从某种角度来讲,**才是生灵进步的原动力。
云苏虽然自认为属于那一类较为符合凡人和众生期盼的好神仙,但也不是完全无法理解另外一种高高在上的神仙之流的做法。
假如不是元始上人,而是另外一个大罗金仙。
此人如果不想从众生那里得到什么成圣之机,或者亿亿万人交口称赞的好口碑,而是俯望大地,视众生如蝼蚁。
这就好比是一个凡人,如果看到了蚂蚁搬家,估计许多人不会一脚踩上去,但平时走路,绝对不会想着紧盯地面,害怕伤及蝼蚁。
所谓太上忘情,不是说说而已。
就连普通人都会一脚踩死搬家蚂蚁,或者脱下裤子,给蚂蚁来一场洪水,更有甚者,浇上一点引火之物,直接点燃,一边玩一边发出欢快的笑声。
这时候,你会说此人是十恶不赦之辈吗?
路人见了,也最多感慨一声顽童。
美好在人心,但种种残酷其实无时无刻不存在于天地间。
“或许,真正能做到大道无为,无上忘情的,目前只有紫霄宫那位吧。”
云苏没有再多说什么,此事已成定局。
其实,早在那白玉金桥破空而来,斩断昆仑神峰,彻底坏了大罗天的气运,便已经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诸般布局,费尽思量,最终也不过争取到了两息时间,先不说太上道人帮谁这个问题,光是元始上人赶回来了,事情就可不能再那么顺利。
那时候,就要看看,太乙真仙的云苏,能不能凭借混沌神剑给元始上人来个大教训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未知数,也许永远都没机会知道答案了。
云苏再看元始上人和太上道人,都好似无事人一般,方才还是杀的惊天动地,转瞬就好似忽然悟透了最高深的仙法,太上忘情了一般。
尤其是那元始上人,甚至就连身后正在坍塌的玉虚宫周围的附属建筑,都顾不上去管了。
自那青光定住一切,紫霄宫道童赶到宣了法旨,整个玉虚宫数以万计被削掉了修为,伤及了法体的弟子们,也知道此事大过天去了。
“这贼子端的可恶,毁我太虚宫,又坏我太虚宫上下无数人的修行,只盼老师在紫霄宫道祖面前狠狠告他一状。”
“他日定要兵发不周山,夷平神山。”
然而,毕竟是远远超过他们认知的大能者之间的争斗,更多的人甚至连抱怨都生不起来,只是待在那里自怨自艾,与其盼着元始上人去紫霄宫告状,不如说盼着老师早日回来,施无上妙法,拯救玉虚宫和眼前的师兄弟们。
而作为此次大能之争的马前卒,广成子看着自己刚刚恢复如初的法体真身又残缺了,而一身原本恢复到了之前巅峰水平的道行修为,又荡然无存,不禁苦笑。
“只盼早日转世,忘却这一场噩梦。”
广成子此时的心态很奇怪,也许是第二次遭殃了,他居然一点儿也不怪师尊元始上人,也不怪那位不周山的师叔,仿佛这一切就是某种躲不过的劫难,事到临头,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这些师兄弟们会如何,玉虚宫会如何,他只觉得无能为力,身为太虚宫有名的大道金仙,如今也只是孱弱的伤员罢了。
幸好,没过多久,便有玄都洞的弟子前来帮忙施救,这些同为三清门人的八景宫道人们看到那彻底失踪的玉虚宫,还有四处无数倒塌的宫殿,以及遍地的玉虚宫伤员,都是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