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瑾当即一阵头皮发麻,忍不住抽了口凉气,抬手推开身上的男子,努力平复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
“我大概知道这十个女子里用来给三皇子传信的是谁了,等我先混进去,让她们传递几个假消息,然后再想办法攻城,咳咳咳。”
由于起的太急,宋怀瑾忍不住呛出几声咳嗽。
看着女子重伤未愈的单薄身影,陆锦宸便自心底传来丝丝缕缕的疼痛,疼的他指间发麻。
他上前握住宋怀瑾的手:“娶你回来是来享福的。其实,我自己能应付过来,你也不必这么操劳。”
“没事,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宋怀瑾的话本来是出于关心,可就是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落在陆锦宸耳朵里,却忽然变了味道。
陆锦宸神色一变,忍不住去想——她不放心什么,是不放心我的安慰,还是不放心我会吞了寒烟城然后弑杀天下,最后把她的复国大业给灭了?
她不是说只想为国人求一条生路吗?为什么还要管这些?
“你脸色不好,怎么了?”宋怀瑾见他面色苍白,下意识的握住他手腕的脉搏。
看着女子关心的神色,陆锦宸忽然平静下来——宋怀瑾还是那个怀瑾,自己瞎琢磨什么呢?
他自然的笑笑:“没事,没事,可能是前几日的伤还没好。”
“身子不好就不要这么操劳,回去歇着吧。后面的事我处理就好了。”宋怀瑾说着扶他坐下来,随后转身去屏风后换了件衣服,起身离开。
看着面前那道缓缓合上的帐篷口,陆锦宸的心也跟着渐渐沉了下去。
他有些不适应室内的黑暗,思绪飘忽,渐渐随着面前的黑暗飘到了他和宋怀瑾暗礁浅滩遇险的那一晚。
那一晚,他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宋怀瑾,努力撑着最后一丝意志一遍遍呼唤着她的名字。
他怕,怕宋怀瑾就这么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着这个残酷的世界,独自在无数个深夜里跟那要命的唤望散作斗争。
十八岁时,他也可以潇洒肆意的活着,可是真相连续打击,皇权几番易主,他已经没了当初的心劲儿。
宋怀瑾是他还在坚持的唯一理由,倘若这个理由也没了,他也不必活在这世上,他跟自己没那么大的仇。
忽然,远方的一点明亮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抬头看着那缓缓靠近的一点明亮,那是一艘游船。
不知是敌是友。
他紧张的抱紧宋怀瑾往山洞深处躲了躲,可那游船似乎认定了这个地方,以最快的速度直奔而来。
陆锦宸只好把宋怀瑾放下,拔出腰间仅剩下的一把匕首紧张的盯着外面。
他想:大不了鱼死网破。
可是当那游船停下,有人缓缓上岸时,他的神色忽然变得十分扭曲。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独自上来的人,缓缓后退了几步把宋怀瑾严严实实的护在身后,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他拿着匕首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
“六殿下,我只是来带我姐姐回去,劳驾让一下。”宋怀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灵,白衣翩跹,月下一站,俨然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若不是有上次九华殿坍塌的经历,陆锦宸自始至终都难以相信,这样的人会有那么可怕。
宋怀瑜见他死死不让,也没有旁的办法,只自顾自的上前几步,可还没靠近宋怀瑾三步以内,就被陆锦宸的那闪着寒光的匕首抵上了咽喉。
“六殿下,您这是干什么?”宋怀瑜的声音听不出生气,却比之前冷了几分。
陆锦宸咽了口唾沫,好不容易调出一个还算有威胁性的声线:“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我?哈哈哈,靠这个喽!”宋怀瑜说着缓缓抬手,下一刻,便有一只银色的甲虫缓缓爬上他的手指:
“你不知道,这小东西跟我放在姐姐身上的那只有感应,互相找得到的。”
他说着打了个口哨,宋怀瑾的袖子上便有另一只一模一样的甲虫爬了下来,乖乖爬到宋怀瑜身上。
陆锦宸心下一震,一股恶寒顺着心头渐渐爬遍全身。
他从不知有谁炼毒能炼到宋怀瑜这个程度,如今的情景他别无它法,只好举着匕首低声威胁: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给姐姐吃点药而已,殿下何必这么认真?”宋怀瑜轻轻伸手抚上那匕首,玩味道:“难道您还想替她不成?”
“可以吗?”
宋怀瑜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转头看着陆锦宸,饶有兴致的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别碰她,换我来。”
宋怀瑜一愣,忽然有些露怯,他被陆锦宸眼中的坚定所震撼,但他无法对这个人产生半点欣赏。
也是,他为什么要欣赏这个最能威胁他得到宋怀瑾的人?
他噗嗤一笑,恶声恶气的开口:“陆锦宸啊,你知道这是我特意针对人配的药吗?对其他人来说可能会有别的副作用,比如加速毒发什么的,你知道你体内的唤望散还能让你的神智撑的过几年?确定要……”
“少废话!”陆锦宸已经快被他磨没了耐心:
“你的那些虫子不能过江吧,所以现在单论武艺,你以为你还是我的对手?威胁我的机会可就这一次,你确定不好好利用利用?”
“也是!”宋怀瑜面色一喜,忽然多了几分兴致,就像一个孩子忽然找到了一个新奇的玩具,急于探究它的所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