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六十多岁的女道士佝偻着后背站在那里。
“莫师伯。”扶着白恭人的女冠子立即向那道士行礼,这位师伯脾气怪得很,平日都在旁边小山坡的木屋子里住,极少出来走动,宫中的太后娘娘却很喜欢她讲道经,时不时地召她入宫去,太清观上上下下对这位师伯都是毕恭毕敬。
定然是白恭人的声音太大才会吸引了莫师伯的注意。
莫阳明声音低沉:“在道观中,如何能说这种话?不管你们是谁,心中不存敬意,就别在这里,回家去吧!”
袁家管事妈妈自然知晓这位侍奉太后娘娘的坤道,立即起身行礼道:“莫真人,我家夫人也是因为旧疾缠身,心中难过才会口不择言,我会好好劝说夫人……”
管事妈妈说这话,莫阳明仔细地瘫坐在地上的白恭人,只见白恭人脸上仍是激动的神情,眉毛扬起,眼睛大大地睁着,看起来有些失常。
莫阳明皱起眉头:“这是慧秀的病患?”
慧秀是太清观观主孙真人的名字,女冠子道:“师父一直给这位善人治腿伤。”
莫阳明上前几步,蹲下身捏向了白恭人的腿,触手是干瘪的血肉,莫阳明面色更加冷峻。
“送她下山吧,”莫阳明道,“这种病疾治不好。”
莫阳明说话时,白恭人一直盯着她瞧,似是想起什么:“真人不记得我了?十几年前……我曾来过道观,我……姐姐阿婵就是在这里治伤,求真人留我些时日,我从心中感激真人。”
莫阳明冷冷地道:“善人方才不是说没有姐姐?”
白恭人登时愣在那里,方才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里一片混沌,胸口有一股怒气就要发放出来。
阿婵折磨她许久了,每次她腿疼的时候,都会想起阿婵,那天晚上家中请来一个医婆,医婆脸上的红痣让她想起阿婵那张浸在鲜血中的脸,那么的狰狞、可怕。
白恭人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阿婵脖颈上的伤口,那鲜血不停地向外喷涌,染红了她的衣服,溅得床上到处都是。
白恭人打了个冷颤,她似是现在还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更让她害怕的是莫真人的态度,莫真人会不会将这话告诉太后娘娘?
莫阳明站起身:“善人腿疾严重,心疾也不轻。”
白恭人恐怕被莫真人误解:“真人,我方才说的都是气话,我姐姐阿婵的死与我无关,她是自尽的。”
莫阳明不为所动,眉眼间依旧冷漠。
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孙真人走到静室门口,孙真人见到莫阳明立即行了道礼:“师兄怎么在这里?正好前面来了不少善人,师兄帮我操持操持。”
莫阳明显然不愿与孙真人多言只是道:“道观人多,我还是去木屋中修行。”
等到莫阳明走远了,孙真人才吩咐女冠子:“还不将善人扶到床上。”
孙真人走上前就要帮忙搀扶白恭人,却被白恭人紧紧地攥住了手臂:“真人,您帮我与莫真人解释,我,我方才说得都是胡话。”
孙真人笑到:“善人不用担忧,师兄方外之人,不理世事。”
听到这话白恭人放下心,她眼睛一红,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紧盯着孙真人不放:“真人,我的腿伤怎么还不见好?”
孙真人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善人可还觉得疼?”
白恭人摇头:“不疼了,可不知为什么,就是不能走动,真人……若不然您给我做场法事,也许……”
白恭人向左右看去:“是有什么东西作祟。”
孙真人不慌不忙地道:“道家圣地怎会有那些东西?”
“真人不知,我那死去的姐姐一直跟着我,您还记得我第一次住在观中的情形吗?我就是在家中看到了她。当日我与老爷在一起,她披头散发地坐在老爷旁边,将手放在老爷肩膀上,我让老爷去瞧,老爷却看不到她。”
白恭人不敢去想,那段日子她刚刚生下孩儿不久,身子虚弱,因此吓得大病一场,后来老爷提议让她住来道观。
再后来她就摔断了腿,这些厄运从此之后就像是缠上了她,到现在整整有九年了,阿婵死了十四年,缠了她九年,她真的快要受不住了。
袁家下人进门将白恭人搀扶到了床上,孙真人站在床边念了一段清心咒,然后将一个叠好的符箓压在白恭人手中:“善人安心休息,贫道会为善人安排法会,为善人祈福。”
白恭人脸上满是欣喜。
孙真人这才带着女冠子走出了静室,两个人走到院子里,孙真人看过去:“方才白善人在莫师兄面前说了些什么?”
女冠子慌忙将白恭人的话说了一遍。
孙真人转头看了看那间静室:“你进门之后可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
女冠子仔细回想,静室之中满是檀香的味道,不过似是隐约夹杂了一股香气:“可能是女眷身上的脂粉味儿。”
孙真人目光闪烁,不是脂粉味儿,她转身再次回到那间静室外,却没有惊动里面的白恭人,绕着静室走了一圈,只见窗口有一条小小的缝隙,那条缝隙正对着白恭人休息的地方。
“师父……”跟着孙真人再次离开院子,女冠子道,“有什么地方不妥?”
孙真人没有作声,她方才在静室闻到一股曼陀罗花香,曼陀罗花会让人神志不清,当然极少的药量可能不会让人察觉,但白恭人才服下了她给的药,本就有些恍惚,再闻到曼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