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外放的人或者是姻亲的孩子,除了在苏城的这些铺子里当了掌柜,更是遍布在何记别的铺子里。当然了,江南几个商铺里的居多。这其实也是苏姨娘在何家的底气所在,因为背后有苏家这些铺子里的人支持着,她这个没有生儿子的姨娘,才能在何家保持着不弱于刘姨娘的地位。同样,苏姨娘也庇护着苏家出来的这些掌柜和伙计,他们内外勾结,组成了一张大网。
听了苏长才的话,曲同江也皱起来眉头。这个疑虑其实他之前就担心来着。可是,眼下,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办呢?那堆积下来的绸缎要怎么处理?几个铺子,如何才能起死回生?这何记还能不能延续以前的辉煌?
苏长才的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了。总店的二掌柜苏长发首先支持堂弟的话:“正是啊,要是三店的名声受损,只怕我们总店的客人也会不满意。何记可是身份的象征,要是跟普通人一样买绸缎,那谁还一定巴巴的来何记呢?这苏城最不缺的就是织工和绸缎铺了。”
接着四店大掌柜钱有亮似笑非笑的说:“四姑娘小小年纪天资聪慧,可是,再怎么聪明,毕竟没有在这绸缎行业摸爬滚打过,并不知道,这天下绸缎行业,早就是分好了的。我们何记自然是第一等的,最顶级的店铺了。虽然何家,吕家,张家,蒋家并列江南四大绸缎商,但是那几家都不如我们。这是因为,吕家的绸缎也是顶级绸缎,他虽然也有店铺,可是,他多数是销往西域,东北草原。张家的绸缎也是顶级绸缎,可是他们家多数是销往海外诸国。蒋家倒是跟我们何家一样也是在大夏卖绸缎,不过他们家大多是中档绸缎居多。”
“这要是我们的何记店铺也开始卖过季的货物,打折低价的绸缎,那我们定在哪个位置呢?这不是等于拱手把位置让给蒋家吗?”
钱有亮这一番话,让曲同江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一旁的何家三兄弟也跟着忧虑起来。刚开始何英华提出来这一系列的措施时,他们还欢欣鼓舞,觉得妹妹太有才华了,这些措施实施起来,一定能振兴何记,何记一开始赚钱了,何家目前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可是,听到这些大掌柜们的话,他们开始觉得,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绸缎行业的复杂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钱有亮的话刚刚落地,五店的二掌柜钱禄就说:“四姑娘,这蒋家一天天的上门,说是想让我们还钱,其实,几十万两银子,在蒋家眼里还真的不算什么。可是,他们干嘛天天来呢?他们是想借着逼债,逼着我们把何记卖给他们。何记虽然眼下不值得什么,日日亏钱,可是,何家人脉还在,习惯在何记买绸缎的达官贵人们还在,这可是蒋家眼馋了很久的。”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话语,何英华一点都不着急,她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此刻才说话:“这位年轻有为的掌柜可是五店的二掌柜钱禄?”
钱禄不过三十出头,确实是年轻有为,他一身精美的绸缎长衫,手里还捏一把玉扇子,看起来不但没有商人的铜臭味,反而像是一个卓尔不群的书生,此刻他听到何英华的话,微微一躬身,嘴角噙着一丝笑容:“正是在下。”
何英华也是带着淡淡的笑:“钱二掌柜是四店大掌柜钱大掌柜的儿子吧?”
听到这个,钱禄不由得一顿,不自觉得往爹钱有亮那里看去,钱有亮微微一笑说:“回四姑娘的话,这正是犬子。”
何英华说:“哼,你这个儿子可不是犬子,他可是厉害的很。看起来斯斯文文,其实,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你们钱家父子,一个当了四店的大掌柜,一个当了五店的二掌柜,都受到何家的重用,吃着何家的饭,怎么不念着何家的恩?眼下何家正在难中,我这里想法子救何记的生意,你们却跳出来反对,有本事,你们怎么不把铺子经营好?现在倒是在这里大放厥词?没能耐还瞎嚷嚷,最让人看不惯。”
钱有亮一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四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钱某父子到了何家之后,兢兢业业,不敢说功劳,这苦劳也是有几分的。怎么?何大老爷仙去了,四姑娘就要轻贱我们了?什么叫没能耐,铺子里亏钱,这情况也不是我们一家铺子。还不是因为东家把账面上的银子都抽走导致的?你们现在不反省自己,反而找我们的茬,哼,既然四姑娘看我们父子不顺眼,那我们父子就干脆不吃何家这一碗饭,告辞了。对了,这足足有五个月,何家都没有给我们父子发月钱,我们父子虽然贫贱,倒是也不会忘恩,这些月钱就不要了。”
说完,带着儿子就往外走。旁边的掌柜们纷纷拉着劝说,这个说,钱大掌柜,不要这么大的气性,不过要给小东家难堪。那个说,钱大掌柜可是何记的老人了,还是店里的大掌柜,怎么一句半句话都受不了,走了没意思了,还是转回来吧。
钱禄此刻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他跟在钱有亮的旁边,愤愤不平的说:“我们钱家这几年来兢兢业业的干活,把诺大的店管的日进斗金,给何家立下汗马功劳。现在换了东家了,就要拿我们钱家父子烧三把火吗?士可杀不可辱,我们可不受这个。”
几个掌柜们又是去劝说钱禄,另外还有几个掌柜的来劝说何英华,一时间场面纷乱,就是何明耀,何明辉也乱了阵脚。
曲同江倒是没有动,他其实想看看,突然发难的何英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