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何英华没有空着手,又带了上一次的百年好酒,他们自然是喜笑颜开。等到何英华说明来意,海世镜很愉快的就答应了。
海世镜说:“老夫在江南待了多年,这些年看着你们何家办的义学成长起来。刚开始的时候自然也是各种事情不断。后来倒是越办越好了。在百姓中尤其口碑好。”
说完,他转身跟几个老友说:“你们是不知道啊。世人都说江南好,世人都说江南富庶。其实,江南大多数百姓都生活的比较艰苦。虽然达不到饥荒的地步,但是,吃饱都成问题啊。虽然江南是鱼米之乡,但是赋税也是十分沉重。尤其是国朝连年对外用兵,这些粮草大多数是从江南采集,这就更加重了江南百姓的负担。”
“当然了,虽然日子过的苦,但是,江南地方温暖,毕竟是鱼米之乡,稻子一年可以种两季,大家勉强还能混个饿不死。这就使得百姓能养更多的孩子,人口这些年倒是上来了。可是,人口上来后,生计就越发困难了。尤其是江南多富商豪门,土地兼并很多,贫苦之人无立锥之地。”
“好在,江南有很多工坊,这些工坊解决了很多闲散失地的百姓。这些进入工坊的百姓虽然没有土地,但是他们能做工啊。有的工坊是一日一结算银钱,有的是按月,还有的按照做出来的成品计件。反正不管是哪种方式,百姓们都能拿到手铜钱,就可以拿铜钱到世面上买米吃,不但饿不死,混的好的还能周济家乡亲人。”
“可是这工坊就是好进的吗?进入工坊,怎么都要有一技之长啊。比如说,如今江南到处都有棉花纺织工坊,丝绸纺织功法,染布坊,成衣坊,酒坊,酱油坊,木器坊,纸坊等各种百工工坊,可是这些工坊招收的人,都是要会技术的。比如说会纺织会做酱,会账房计算,会木匠活,石匠活等林林种种技术。这些技术从哪里来?光是靠父传子,能传几人?怎么能解决大量失地百姓的生计?”
“幸好有了他们何家的义学。当然了,也不能叫何家的义学,只是首次倡导是何家倡导的。后来,是江南众多商户们一起捐赠出来的。不过,还是何家一直管着。这义学也不教导四书五经,只是教导穷人的孩童们启蒙认字,然后就是学习各种百工技术了。”
“百姓们本来啥都不会,现在不用花费银钱,孩子们就有学上,能认字,能学一门手艺。毕业出来后,甚至还没有毕业,就有工坊主拿着契书找上门要签的。一毕业就能进入工坊做活,有收入,帮补家计。哪家不愿意呢?”
“这几年下来,义学可是解决了数以万计的穷人孩童学习技术的大事,改变了几千户家庭的命运。”
“你们说是不是功德无量?当然了,他们这些商人也不是没有私心。这几年国朝重视商业,打通西北通道使得我们大夏的好东西能卖出去,换取外面的一些稀有之物回来。商业繁荣了,需要的货物就越发多起来。做工坊自然就越发赚钱。哪个商人不想扩大生产。可是扩大生产光是有银子就行了吗?首先要有工匠们啊。工匠们不够,谁给他们生产东西出来啊。”
“这义学把商户们需要的工匠们也给解决了。江南这几年工坊发展比北地好,义学占很大因素。”
“这样一个利国利民的好事,偏偏就有腐儒看不上眼。觉得义学不教授四书五经,是大逆不道。他们也不想想,人人都研读四书五经,谁来给我们这些书生织布种田,谁来供奉我们衣食住行?”
“老夫在江南就看不上这些人。”
这几个大儒跟海世镜既然是朋友,自然是知道他一贯主张的。有一个大儒说:“海老自然说的对。可是,老夫也有一些疑惑。我们儒生就是要教化世人,尤其是要教化百姓。最好使得人人懂的圣贤书,懂的圣贤的道理,懂的儒家的学问,这样才能使得天下遍布仁德。如今这些义学,只学奇技淫巧的技术,不读圣贤书,岂不是和我们教化天下的意愿相悖?”
海世镜说:“你也是老糊涂了。我们是要教化天下,可是,这天下的百姓首先要吃饱肚子,保住姓名,这才能施展仁德。死人怎么仁德?饿着肚子,想仁德,也仁德不下去啊。”
那个大儒立刻说:“老夫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自然是知道饿肚子是没有法子讲仁德的。可是,既然义学没有让孩童饿肚子,不要孩童们的学费束脩,还供应三餐。这不就没有饿肚子吗?既然没有饿肚子,怎么就不能教导他们四书五经圣人的典籍?当然了,哪些技术也是要学。天下也不需要这么多儒生,大家都不事生产,岂不是都要饿死?百工还是少不了的。”
“可是学技术难道就不同同时学圣贤书了?可以上午学圣贤书,下午学技术啊。或者五天中有一天学圣贤书也好啊。多学经典,心中有仁德,我们才能达到教化天下天下的目的啊。”
何英华笑着说:“这一点我们也想到了。所以,义学准备进行一番改变。让所有孩子都精通四书五经还有那些高深的儒家经典肯定是不可能的。学点皮毛,懂得仁义道德还是很可行的。所以,我们在义学里面不但要教导孩子们三百千之类的启蒙书籍,还要教导他们《孝经》和《诗经》。当然了,我们也想教导孩子们四书五经。可是,那些高深的学问,别说是穷人家的孩子们了,就是很多儒生穷尽一生也不一定能精通。”
海世镜说:“这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