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岳父的话,方圆汗颜:这已经有田国华、王国栋两个人分明给点出的问题了。越级!越级!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自己好像特别愿意越级呢?工作中有许多的难事,如果按照正常的程序走,不知道需要多花费多少时间,而且根本就没有希望得到解决。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如果方圆想办什么事,以一个副局长的身份在教育局内提出建议,翟新文能同意吗?如果他不同意,就算是想法再好,也实现不了。这个时候,不先斩后奏,不越级解决,又该怎么办呢?
方圆很困惑,但不想跟岳父来交流这个困惑。毕竟,越级一事,在一定程度上讲,确实是严重违背了官场的规则,是很多上级领导所不能容忍的。方圆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主官,自己的下级或副手里有这样的人,天天找更高层的领导出面来施压,方圆也觉得自己心里不好受,也会对这个人有意见、有看法。现在看,翟新文现在对自己形成了不好的看法,可不正是自己一次又一次越级所造成的吗?
方圆说:“爸,您说得很对。我确实是错了。”
孔子田一直在注意着方圆的情绪。自己刚才的话,还是有一些重,但看到方圆态度很诚恳地接受,孔子田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女婿不再是以前的女婿了。单单看沈秀章坐在方圆身边这一点,就说明省委赵书记对方圆是有好感的。孔子田说:“当然,也不是不可以找上级的上级。”
方圆很感兴趣,这正是自己要解惑的地方。
孔子田说:“当今的时代,被人戏称是一个拼爹的时代。拼爹是拼什么?拼的是爹的权力、背景、能力、财力。为什么许多爹比较厉害的家庭,子女考个公务员什么的,似乎比一般家庭的子女相对容易得多?难道真是学习好吗?山西长治那个考第一的公务员,竟然就是被一个煤老板的女儿给顶了包,理由很简单,体检不合格。煤老板或许没有权,但他有钱,他用钱买来了权。如果不是这个被淘汰的第一名,以特殊的方式争取到了《中国青年报》的支持,恐怕他也就只能被无情地拼背景所淘汰。最终,虽然山西省给了这个考第一的考生以公平,但全国还有那么多的省,还有那么多的地市县,没查出来的有多少呢?这个案例,从正面讲,体现了中国法制的进步,体现了络监督正在成为推动依法行政的重要力量。但如果从反面来理解,如果从现实和功利的层面来讲,在必要的时候,就是要拼爹,就是要拼背景。小方你回想一下你的进步历程,如果没有强大的背景,你能进步这么快吗?如果没有拼爹的实力,那你恐怕就会被许多的人踩在脚底。哪怕是你取得了一点点成绩,嫉妒你的人也能把你陷害得体无完肤,身败名裂。而现在,就算是宋云生,就算是翟新文,也拿你不能怎么样,这是因为什么?说白了就是拼爹的实力!就是你背后支持你的上级的上级,让他们就算是想动你,也要掂量掂量敢不敢动你。这就是现实,或许它是丑陋的,在一定程度上是肮脏的,但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没有理想和梦想,人将迷失前进的方向;只有理想和梦想,人将生活在虚幻的世界里,与现实脱节,成为黄梁一梦。”
岳父的话,既形象,又生动,还深刻,且浅显,让方圆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自己所认识的这些上级领导,这些赏识自己的上级领导,都是自己的宝贵资源,都是自己“拼爹”的资本。之所以现在翟新文动不了自己,宋云生不愿意亲手来收拾自己,于得水甚至在今天的晚宴上铩羽而归,就是因为自己现在“拼爹”的实力很强。或许,不应该拼爹,可在这样的时代,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中,又有谁不在拼爹?没有关系的,都在想方设法建立起自己的关系;有关系的,都在想方设法巩固自己的关系;关系层级不高的,都在想方设法建立起与更高层的联系。不拼爹也不是不可以。想想自己东州师范大学的同学们,现在有几个人脱颖而出?多数人的父母就是普通市民、普通工人,所以他们只能到现在依旧是普通教师。而那个在市委宣传部工作的同学,恐怕或多或少也是拼爹的结果。或许亲爹不是什么人物,但在叔伯舅姨当中,肯定是有个有一定能力和关系的人物。再想想周玉洁,如果她的爸爸不是副市长,谁还能让一个才上班一年多一点的青年教师,变成了市教育局的团委专干,实际主持着局团委的工作。可别小瞧这份团委专干的工作。到了明年的这个时候,周玉洁恐怕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担任局团委副书记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副科级。许多基层公务员混了一辈子,也不过混到县某局的科长,实际上才是股级;也有许多人五十多岁了,才当上乡镇的副乡长、副镇长,那也不过是副科级。周玉洁工作不到三年,就可以成为实权在握的副科级,这对于那些在基层乡镇、基层县局打拼一辈子的公务员来说,可有半分公平和正义?没办法,他们没有拼爹的资本和实力。
方圆联想了很多,所以在听完孔子田的话,没有立刻做出反应。方圆想到了自己曾经的和现在的“爹”们。最早就应该算是杨芳校长了;之后就是当时的语文教研员李国强;或许也可以加上谢秉国,只是谢秉国当时是功利心强了些,并非真正地关心自己;之后就是岳父孔子田,以及与孔子田有关系的宋云生、邓云聪、盛治仁、翟新文等人;还有王楚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