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典吏与李户曹这边正在商量着如何与吏部那边搭上关系,结果这边吏部竟然已经派人来了,虽然句容离南京很近,但这也太快了,使得几人完全没有任何的准备。
不过既然上面来人了,他们也只能匆匆忙忙的出来迎接,而在刘典吏他们出了公事房时,刚好看到金刑曹从对面的公事房出来,身边也跟着几个人,两帮人互相对视一眼,彼此间都带着几分敌意。
金刑曹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整个人看起来白白胖胖一团和气,但如果真有人觉得他是个和善的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事实上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酷吏,他掌管着一县的刑曹,落在他手中的犯人,几乎没有一个好下场。
金刑曹出来时也和刘典吏对视了一眼,而当看到对方脸上的意外时,他也松了口气,因为之前他也没想到吏部会忽然派人来,这让他甚至怀疑这是刘典吏在搞鬼,但现在看来,刘典吏同样也没有准备。
两伙人一同来到前面的县衙大堂,只见一个官员坐在堂上,看官服应该品级不高,但品级再怎么低,人家也是官员,比刘典吏这些胥吏的地位高多了,更何况对方还是吏部来的,要知道吏部可是号称六部之首,所以吏部出来的官员最难伺候。
“拜见大人!”刘典吏他们也一同向堂上的这位官员行礼道。
这位吏部来的官员年纪不大,但却颇有官威,只见他扫视了一下句容县的众位胥吏,随后这才开口道:“谁是刘洪?”
刘洪正是刘典吏的名字,听到这位上官开口就问到自己,这让他也是心中一惊,周围的其它人也全都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小人就是刘洪,现任句容县典吏?”刘典吏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上前应道。
年轻的吏部官员这时打量了一下刘典吏,随后也露出一个笑容道:“刘典吏你要走大运了,这是吏部新签发的任命文书,你看一下吧!”
吏部官员说着取出一份颇为正式的文书,然后双手交给刘典吏,这让所有人都是愣了一下,毕竟这个吏部官员竟然如此郑重的将一份文书交给刘典吏,而且还用双手,这实在是有些不寻常。
刘典吏也是一头的雾水,不过还是接过这份任命文书,然后打开仔细的看了一下,结果他只看了前面的一半,就已经震惊的瞪大眼睛,脸上也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等到刘典吏好不容易把这份文书看完,随即就抬头向这位吏部官员问道:“大人,这……这真的是吏部签发的任命文书,让我署理句容知县?”
所谓署,其实就是署事,也就是朝廷对一个人暂时的任命,并且一般以一年为限,如果一年后朝廷觉得这个人能够胜任这个职位,就会正式任命,相当于后世的试用期,所谓的署理句容知县,也就是让刘典吏暂时担任句容县令,并且试用一年,如果一年后表现合格,就会正式授予官职。
“不错,句容的三位主官全都被抓,县中事务必须有人主理,所以朝廷决定提拔刘典吏署理知县一职,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刘典吏……不对,刘知县你可不要辜负了朝廷对你的信任啊!”这位吏部官员也笑呵呵的再次道。
之前刘典吏是吏,根本入不得这位官员的法眼,但现在不同了,刘典吏已经由吏转官,虽然只是在试用期,但在这一年之内,只要他不犯什么大错,几乎可以肯定能够得到正式的官职,所以他也有与吏部官员平等对话的资格。
“大……大人,朝廷怎么会忽然提拔胥吏为官,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啊?”下面的金刑曹这时却忽然忍不住问道,他做梦都没想到,昨天他还在计划着要对付刘典吏,结果这一转眼的功夫,对方竟然成了知县,也就是他的顶头上司,这让他日后还怎么在县衙呆下去?
“怎么没有先例,宋时就经常有吏转官的事,只是我大明立国以来,对官员的提拔十分严格,但也并非完全没有,之前打下安南时,陛下就已经提拔了一批胥吏为官,你难道不记得了吗?”吏部官员看到一个小小的胥吏竟然敢质疑朝廷的政令,当即也脸色一板回道。
当初安南缺少官员,大明正式的官员一般都不愿意去,于是李节提议了吏转官,当时在小吏中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全国各地的吏员都有人报名,所以句容县的这些胥吏也肯定知道。
金刑曹当然也知道这件事,但他记得那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而且吏转官也只被用于安南,可是现在句容这种地方竟然也要吏转官,难道说天要变了?
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但金刑曹却不敢再问,毕竟眼前的这位吏部官员已经面带不悦,若是再问下去,就要得罪对方了,虽然他们金家在句容有些势力,但对于上边来的官员,却也得罪不起,否则他就不会一直做一个小小的刑曹了。
相比于金刑曹,李户曹与苗捕头在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紧接着也是一阵狂喜,刚才他们还在担心金刑曹要对付他们,结果转眼间刘典吏就成了知县,虽然这件事看着有点不合常理,但吏部的任命文书却不是假的。
当然了,有人欢喜有人愁,除了金刑曹外,其它几个曹头也都是面带忧色,毕竟他们都是金刑曹的人,现在刘典吏得势,他们这些人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日后说不定会被逐个替换掉。
“不知大人怎么称呼,这一路来肯定辛苦了吧,在下……下官这就让人备一份薄酒,为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