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地睡。
没有yù_wàng地睡……
她在深层的睡眠中,感觉到了灵的通透,如水镜一般,从自己的身体里浮起,只需轻轻一推,就会掉进他的魂里去。
是时候了,她心想,隔空递灵的感觉应该就是现在这样。
正当那水镜开始向前方他体内黑洞洞的暗处漂移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触碰的、有关他的画面又回到了她脑海里……
…… ……
“你还好吧?”
她看见自己低着头,不说话。
灰色的短袖衬衫,白色的短裙,脚上穿着一双被扯断的凉鞋。
那是初遇他的那天,他从那几个成天只知道欺负她的男孩子手中把她给救了出来。
可是,没有女孩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那时候的她,也一样。
如果就这样逃走了,他一定不会追上来,就在这时,她看见自己慢慢地抬起了脸。
“带我离开这里。”
就这样,他牵起了她的手,飞奔而去。
…… ……
在他家的浴室里,她使劲冲刷着身上劣迹斑斑的伤痕。
“家里只有凉面,如果不够,我再出去买点。”
她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
很笨拙的晚餐,他不是一个善于打理生活的人。
“衣服有点大……”
那时候,他到底想对她说什么呢?他的眼睛为何要如此温柔地注视着她,久久久久无法挪移?
他倒了一杯温水给她,说,还是喝点热的比较好。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那一刻,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他知道她也是孤儿,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丝淡淡的忧伤,很真挚,真挚得让她不得不相信,他们是有着共同命运的、彼此都无法逃开彼此的一对熟悉的陌生人。
…… ……
灵能融入了他黑暗的身体里,渐隐,消失……
眼前浮现起了黄昏时的凉茶铺。
“这里的人都叫它思慕草,只要喝过思慕草做的凉茶,就会一辈子记得对方。”
他微微一震,把茶碗放回了桌上。
她不经意地笑,为了掩饰内心隐隐的刺痛。
她多么希望他能一口喝掉它,毫不犹豫地。
“为什么要帮我?”
那一夜,他曾经如此困惑地凝视着她的脸。
“那是因为,因为……”
…… ……
因为……爱你……
黑洞洞的深暗处,燃起一道微光。
雷漠的身体顷刻间温热了起来。
…… ……
整整七天七夜。
克罗诺以为那女孩会熬不过去,可是,她的身体一直保持着持久健康的温度,在脉搏如此微弱、所有的内脏器官都暂停工作的情况下,她依然能够让自己活着,除非她是一个神,否则,没有人能够做到。
“她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四体兼备的巫师,只有她能救雷漠。”
难道,那时候,伽德勒已经体察到了她的神体,并且,预感到她会在治愈的过程中启动神体的能量么?
这女孩到底是谁?
克罗诺站在篝火前,眼看着雷漠的脸颊上慢慢地泛起红晕,心里充满了未知的谜团,就在这时,希罗醒了。
克罗诺在客厅外守候的时候,伽德勒正在厨房里熬汤,他刹那间感应到了克罗诺迅速恢复的能量——雷漠体内的火种已经回到了克罗诺的手中。
死神停下了搅拌汤锅的木勺。
就在这时,伽德勒听见背后传来一阵碗盘碎地的零乱声,回头一看,只见度恩和景寒突然出现在了厨房的琉璃台前,俩人的中间隔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查吉瞬移的磁场砸碎了琉璃台上的碗盘,惊动了在隔壁房间打盹的奥格。
奥格急匆匆地跑进来,一看见那两张熟面孔就惊呆了。
“你们怎么来了?”
“应该问你们是怎么来的吧?”
度恩和景寒一脚跳过满地狼的面前。
“你就是希罗说的那个不怎么会用法术的僧侣?”
伽德勒从高处俯看这个明显个子比他们高一头,年纪比他们长一点的小伙子。
“我我我……”
“他现在不能说话,过几分钟再告诉你!”
查吉见到死神,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幸好有度恩替他打圆场。
“又是瞬移综合症。”
伽德勒冷冷地对查吉说,然后,转身关火,走出了厨房。
“你见过和他一样有病的僧侣?”
“所有的僧侣都有怪病,难道你不知道么?”
伽德勒压根就没想回答景寒的问题。
“一阵子不见,伽德勒你又变无趣了。”
景寒嘟嘟嘴,拉着查吉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你想要去哪儿?”
“去找希罗和雷漠。”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叫不是时候?”
伽德勒刚想跟景寒解释雷漠的状况,克罗诺和希罗走了进来。
“度恩?”
希罗看上去好像刚刚从长眠中苏醒一般,脸色苍白,嗓音虚弱。
度恩迎面上前来的影子,在希罗眼前迷雾般地摇晃着。
“希罗!”
她突然就倒在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