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用手按住微痛的胸口,勉强才压制住心中的情绪,“可有请太医?”
“请了,兴许正在赶往长兴殿的路上。”
墨竹嗯了一声,接下来便是沉默,寂静的皇宫,就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碎碎而行。
主子啊,还是忘不了吗?在再无任何可能的情况下,还要这样等下去吗?木梳,也换回不了她的生命了啊!何苦在这样煎熬下去?
走到长兴殿门口,幽芯也正好赶到,身上也是披着一件单衣,一看就知道刚从床上被唤醒的,但是苍白的脸上,除了担忧,没有半点睡意。
“墨竹……”她率先开口,飞快地跑过来抓住了墨竹的手,湿润的手心带着凉意,有些僵硬地抖着。
“别担心,不会没事的。”墨竹心中一软,反握住了她的手。
这几年来,很多东西包括感情已经回不去了原来的模样,她们早已没有了之前的亲密,但有些融入到生命中的情谊,一辈子都没办法消失。
就如同现在,她们一样的担忧,你我感同身受。
“主子,何以搞成这样?”墨竹一进寝殿,便忍不住地落泪。殿外所有人都在索索发抖,可是没有人敢靠近,包括贴身伺候的杨淳。
那个九五之尊,她惊为天人的主子,就这样坐在地上,孤寂单薄。
那明黄的丝质睡袍之下沾满了鲜红的血迹,惨白的嘴角,血迹还在滴,他却不管不顾,专注于手中的木梳,一刀一刀地雕刻,木屑纷纷落下,明明是雕着木头,墨竹却觉得他是在剜自己的心脉。
而同步进来的幽芯早已泣不成音。
何以搞成这样?值得吗?到底是怎么样的思念,怎样的愁情满胸,才会有这样伤神伤肺的痛楚?痛得滴血,却仿似无物。
听了墨竹的声音,赵煜琬才抬起头,幽幽地一笑,让她们进来,“你们来了啊?墨竹,过来帮朕看看,她会喜欢这个花色吗?”
墨竹赶紧抹掉泪,快步走上来,先是替他擦拭嘴角的血迹,声音轻柔像是哄孩子,却又略带一丝责怪,“还有几日才是她的忌辰,主子何必心急一时雕刻出来呢?熬坏了身子,娘娘知道可要责怪奴婢们了。”
“嗯,你说得不错,可是朕怕到时候国事繁忙一时赶不出来,她会责怪朕的。”赵煜琬苦笑,看着手中的半成的梳子,兀自出神。
这般呕心沥血,就是怕她再责怪他?墨竹泪如泉涌,而幽芯早已忍不住哭着跑了出去。
这样一个傲视天下的男子,是多么小心翼翼地想去弥补曾经的过失啊!可是那女子,融入骨子里的傲骨,让她却宁愿死,也不给他这一个机会。
墨竹一边抹泪,一边信誓旦旦地保证,“主子放心,娘娘她最是喜欢白色的木棉花呢,这个梳子,她定会喜欢的。”
“真的?”赵煜琬很是高兴,他消瘦得越发凌厉的菱角,此刻竟然难得的舒展开来,隐隐的带着笑意,像是能冰释万丈风雪,一扫乌云满天。
墨竹一愣,她多少年不曾见过他如此般的笑容了?
“当然,主子要相信奴婢才是。今夜太晚了,主子先让太医把把脉,便歇息吧,明日奴婢来陪您把它雕刻出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