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历来喜好素色的穿着,因为这样可以很轻易辨别出脏东西来,只要是沾上一点灰尘的,他都忍受不住要换掉。
而现在,他怀里抱着的女子,满身灰尘不说,还不知何时将脚上的血迹蹭到了他的衣摆上,点点的猩红沾着枯草泥巴,在那洁净的白衣上,诡异又妖艳。
可是,他却浑然不觉,抱着她的手未曾松开。这个女子何德何能,得他如此青睐?墨竹一时心酸难挡,却又不知如何表达这样迅猛又急促的醋意。
“墨竹,你去取药来。”赵煜琬看到她,并没有过多的解释,而是依旧和煦地吩咐。
她今天脸上的伤刚好些,自然无法平复心中的怨恨,养伤多日未曾见到赵煜琬,她心急如焚,想过来露脸伺候,没想到竟然见到这一幕,凤妃萱有如此待遇,她心中的恨意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可是历来隐藏极好的她面上并无异色,伸手过去要将凤妃萱接过去,“主子,将姑娘交给奴婢吧。”
凤妃萱这时才看清楚那晚将自己打得半残的墨竹长成什么样子。她一身裸黄色开衬纱裙,高束的胸抹绣着一朵陈白睡莲,显得腰肢纤细扶风,波涛汹涌。皮肤极其细腻白皙,脸蛋不似幽芯的尖细,而是有些婴儿肥,像个清纯又可爱的小萝莉。
不过,抬眸之间那双看似灵动的眸子除了热情和殷勤,竟无半点仇人相见的怨气,这让凤妃萱觉得心塞,她可没忘那晚她嘴巴有多恶毒,出手有多重。
真怕落到那双看着柔弱且甘愿接她的手后,她都不知会怎么被弄死,凤妃萱想着就暴汗。
“我太肥,怕墨竹姑娘你抱不动。不过我看墨竹姑娘脸上的伤倒是好的挺快,唉,我这心脏就不一样了,也不知会不会落下病根。算了,我还是自己跳过去吧,你家墨竹舍不得你受累呀。”最后一句她娇嗔地戳了戳赵煜琬胸口,摆明是气死人补偿命的主。
墨竹的呼吸明显的急促,虽然很轻,但凤妃萱却听得一清二楚。而她更可恶的是嘴上说要下来跳,人却没动,整个人挂在赵煜琬身上,那血迹斑斑的脚掌还炫耀地晃了几下,好不得意。
也就在这里,在看到墨竹虽不动声色却明显被她气得抓狂的样子,她才找到了一点点做人的平衡,就像一个被唾弃践踏已久的乞丐,突然摇身一变,成了高富帅,地位财富,容貌尊重,靠,一下子全有了。被人高高地捧了起来。
她能不自鸣得意一番吗?从小到大,没人敢欺负过她、羞辱过她,更没有失败过颓废过,甚至连死都是极其迅速的被燃烧成灰烬,不曾有过一丝痛苦。
唯独重生在这个时代,她痛不欲生,经历了前世今生所有的折磨和苦难。凭什么啊?难道她凤妃萱就不是人,就不是爹娘生的?她的尊严就该被人践踏?
不,绝对不可能,她从来都不是懦弱的人,更不会低头认输,自认倒霉。别人欠她的,她都要双倍还回去。
“去吧,别耽搁。”赵煜琬并未理会她那点小心思,依旧和煦地对墨竹说道。
“是,主子。”手握成拳,还是放了下来,墨竹扫了一眼凤妃萱后,便顺从躬身退下。
赵煜琬抱着她进了扶絮阁,黄昏落下,拂起丝丝凉意,随风吹动起白粉相间的衣袂,相互交织,从背后看去,两人几乎容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