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道渠的话还没说完,年伯同突然抓住手边的盘子,往桌子上轻轻一砸,圆盘粉碎,他手里握着的那一截瞬间化为利器,他身体没动,只是一伸手,那截尖锐的利器卡住了孟道渠的脖子。
方星河根本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孟道渠已经被年伯同手里的东西抵在了墙上:“年总!”
“别过来!”年伯同只是轻轻扭头看着她:“你先出去。”
那个老太太一脸惶恐,原本看似满不在乎的从容这时也出现了几分慌乱,本能的往后退去。
方星河站在原地,她有些慌,年伯同强硬又温和的重复:“出去!”
方星河看了眼孟道渠脖子下往下淌的血,她动了动嘴唇,然后点点头,拿起本子,走到了门外。
她站在包厢门口,回头看了眼里面的动静,一动不动的站着。服务员提着茶瓶过来,她伸手拦住:“不好意思,里面在谈重要的事,不方便进去。”
服务员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壶,“这个……”
“你放地上,我一会送进去。”方星河对她微笑。
“好的,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您尽管说。”
方星河点头:“好的谢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让方星河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她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有些安静,能隐约听到里面人的对话。
那个老太太的惊呼,孟道渠高声的嘶吼以及年伯同的说话声。她想推门进去,但是又想到了刚刚年伯同的那个眼神,她站在门口没有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等的焦躁难安,包厢的门突然动了一下,她立刻转身,年伯同出现在门口,他一把牵过她的手:“我们回家。”
她觉得被牵着的手掌心有点汗湿,但他握的特别紧,所以她被动的跟着他。
阎肃很快把两人送回去,等到了家里,方星河才发现,她手心感受到的汗湿是他手上的血。
年伯同的书房内,方星河提着药箱进去,拿酒精倒在他手上,抱怨:“怎么能把自己的手割破呢?不疼啊?要割也割他们的……”
年伯同抬眸看她,没说话,方星河又说:“都不知道心疼自己。”仔细看看,“一长条口子,不行还得去医院。”
他安静的听她抱怨,她在怪他,怎么抱怨都没有提那个老太太的事。
“那个人就是当初那个收留我的寡妇。”
方星河给他绑手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绑着,“嗯,我猜到了。”
“她收养我的时候,二十六、七那样,很年轻。”他继续说:“二十二结婚,两年后丈夫淹死了。她拒绝改嫁。”
方星河把绑起他的手,又拿毛巾给他擦脸:“她很爱她丈夫吗?”
“爱?”年伯同笑了下:“对外说是淹死的,可村里很多人都知道,是被气死的。她不改嫁也不是以为痴情,而是因为这样,她可以就跟很多男人保持不正常关系。最起码,村子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她在家里偷情被丈夫撞破,丈夫觉得奇耻大辱但是又不能对人说,他气急之下跳到河里发泄,也有人说当时是想报复她,结果淹死了。”
方星河震惊的抬头看他。
年伯同点点头:“我不能说我说的这些都是对的,最起码我记事开始,所有人都这样说。”
“我很小的时候,记忆中就是她不断的带不同的男人回家。”年伯同淡淡的说:“有很老的,也有很年轻的,有时候她故意把我带到旁边看着。”
“她有病吗?”
“或许。”他说:“她不断的给我洗脑,让我觉得那一件很正常的事。她收养我没有任何手续,但村里人都默认我是她养子,毕竟我那时候确实很小,我的姓氏是村长给的,说寡妇姓不吉利。”他笑了下,“原本我连个户籍都没有,后来人口普查的时候,有人发现了我,村里被要求安排我上学,村长给我跑了手续,姓名、户籍。年伯同,跟年家人不同,那就是一个谐音。她最长说的一句话就是:你怎么长得这么漂亮?什么样的人家才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我以为那是一个好话,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句让人恶心的话。”
方星河拧着眉,盯着他看。
“小学的时候,村里的孩子会嘲笑我,那时候我才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很多都被人耻笑,也是村子中里很多有丈夫女性的憎恨对象。因为她们的丈夫很多都是她的客人。”年伯同对她笑了笑:“我也那时候才慢慢有了些意识,毕竟天天被人以一种耻辱的方式提醒,那时候我又认得字,所以也不知道那是不好的事。”
方星河抿着嘴,“所以……你讨厌女人是因为她吗?”
年伯同怔了怔,搁在腿上的手紧了紧,方星河一见,立刻按住他的手:“明天我要跟大杨哥……”
“是因为她。”
方星河沉默,她抓着他的手,对他摇摇头:“我不想听!”
年伯同看着她的眼睛:“那时候我上初一,对我来说,上学比待在家里有趣多了,老师也很喜欢我,所有的题目考试对我来说都很简单,我喜欢做哪些特别深奥的题目。她有一天没有客人,她把我叫到了跟前,就像对待她那些嫖客一样……”他低下头,闭着眼:“我觉得很恶心,她的手摸在身上,让我作呕,那种触感,那种……”
“年伯同!”
“即便到了今天,我还是会在夜里做梦,梦到那个昏暗肮脏房间里让人作呕的味道,还会梦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