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了心,自然就死得挺挺的。
但也有例外,比如说沈浩。当年他还是玄清卫的一名普通军卒的时候遇到一只厉害的邪祟,整个小旗营的人全部被杀,他自己也被邪祟挖出了心脏惨死。可后来他靠着黑兽纹身死而复生,成了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所以听到王一明说河埂庄子死人的惨状他立马心里一突,倒不是害怕,而是回忆起了过去自己的亲身遭遇。
王一明匆匆去打探消息了,沈浩一路回到统领衙门之后在公廨房里坐不下去,皱着眉头在屋里来来回回的渡步。
脑子里反复出现的总是那段当初险死还生的场面,以及被掏走了心脏却活了过来的诡异经历。
邪祟的恐怖沈浩亲身经历了数次,也侦办过许多起邪祟害人的案子。其凶残程度有很多都比沈浩被掏走心脏的那一次残暴得多。但沈浩却从中发现了一些规律。
那就是邪祟害人的方式很多,有整个撕碎的也有个部位吞噬的,也有一些古怪癖好喜欢把尸体摆弄出一些诡异布置的,但有一点,就是沈浩发现除了自己被掏心的那次之外极少有专门挖心的死法的邪祟案子。
也就是说邪祟害人的时候凶残不提,掏人心脏的情况极少。
这件事一直沉在沈浩的心底,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一来他不希望别人发现他在追寻某种邪祟,二来也是因为那一次险死还生的经历涉及到了他胸口的黑兽纹身,所以不能被外人知道。
但这么多年来沈浩也早有判断:或许当初挖走他心脏的那头邪祟属于特立独行的那种?
嘴上不说心里一直都惦记着,甚至记恨着。小心眼的沈浩从来都是有仇必报,即便是一头邪祟,他也有要将对方化为灰飞的想法。
所以一直以来沈浩都在留意每一起关于邪祟的案子,但单独掏人心脏的邪祟案到之前为止他并没有再有更多的发现。
如今没想到就在封日城近郊又出现了。说实话,沈浩心里难以平静。
对于自己的死而复生,沈浩一直都是留了心眼的,他知道这不正常,其主要原因是他胸口的黑兽纹身在帮他,至于说为什么帮他不帮当时惨死在场的其他人,这沈浩完全不知,同时也对胸口的黑兽纹身充满的探知的yù_wàng。
现在当初差点弄死他的那头邪祟有可能又来了,会不会连带着能翻出一些关于黑兽纹身的新发现呢?
这些念头一直在沈浩的脑子翻涌,让他有些坐立不安。不过他又不能硬生生的插手过去,这样对匡盛元那边而言就太不给对方面子了,会破坏如今两边的默契。
“只能再等一等。”
心里焦躁,沈浩在公廨房里待到接近亥时才回家休息。
之后一连三日,一份份案子的进展情况被王一明探到之后报了上来,同时还有一份黑水交上来的汇报。
黑水递上来的是那些河埂庄子里死里逃生的人的口供,他们拐弯抹角的拿到手的,绕过了地方衙门和玄清卫千户所,可信度很高。
王一明递过来的是玄清卫千户所目前侦办的进度,因为同样的隶属关系,虽说如今“分了家”可匡盛元对沈浩一直都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善意,所以并没有拒绝王一明的询问。
所以沈浩虽然没有参与到案子里,但他手里同样掌握着这起案子较为详细的情况。
根据黑水拿到幸存的几名当事人的口供,综合之后可以得知:二月初五,河埂那边的小花叶到了采摘的时候,这几天庄子里种了这东西的人家都很忙,基本上都是丑时就下地采摘,等到寅时就牛车拉着往封日城里赶,要赶在卯正时之前进城,最新鲜的菜才能卖最好的价钱。
这里可不存在什么大棚菜,都是卖当颊缓筒斯菀丫开业了,市场上的菜贩子也慢慢恢复到钱粮紧缩之前那种规模,往往一车菜只要够新鲜,不等进东市场就会被抢购一空。
卖给菜贩子虽然会少赚点,但出的量大,还节约时间,上午卖完了就能吃点东西拉着车就往回赶。身上一大把散碎的银钱还是拿回去埋床脚最稳当,揣在怀里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等刚过午时,河埂庄子早出卖菜的那一帮子人回到庄子时才发现等待他们的是空荡荡的屋舍,人呢?
找了一圈大家就慌了,一部分人接着找,几人跑着就去返回封日城给衙门报案去了。
在等衙门的衙役过来,一去一来就已经是下午酉时了。衙役在几个庄户的带领下一路寻找踪迹到了庄子后面的一座山林里,进了林子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越深入血腥味就越重。
最后一片挂着尸体就像厨房灶头上挂的腊肉一般,风中微微晃动,一滴滴的鲜血从胸口的大洞里淌出来,滴在地上,每一具都是如此,以至于这些滴落的血把林子里好大的一片地都染成了暗红色。
不说那些被吓傻或者悲痛欲绝的庄户,就算是见惯凶案的衙役都脸色迅速苍白。劝住了要去动尸体的庄户,第一时间就有衙役骑马狂奔回去禀报,同时开始小心翼翼的探查就近的尸体。
尸体全身表面只有一个致命伤,就是胸口的大洞,其余皮肤完好,脸上表情各异却都没有苦痛或者惊恐,更像是在某个瞬间,这些人还未察觉的时候就被杀死并挖出了他们的心脏。
酉正时,衙门里支援来的衙役到了十余人,拿着法盘在林子里和庄子的家家户户进出,很快就统一了结论:是特异案件,初步判断是邪祟